婆子點頭:「公子已經起身好一會了,正在看書。」
今日的殿試是頭等大事,他們這些伺候的下人都很是激動,公子要入宮面聖,只怕更是心潮起伏,哪裡睡得著的。
餘姨娘自己,都是半夜了才睡下。
鍾雲輝拜了姑父趙大人為師,平時都住在趙府,會試考了之後才回到府上來,回府上後第一件事就是拜見餘姨娘,讓她不必擔心。
鍾雲輝會考第三名,若無意外,此次殿試後,定能摘下那榜三之一,餘姨娘同婆子交代:「時辰也不早了,你去說上一聲,再過一會便要入宮了,讓公子歇息片刻,傷了精氣神哪裡能做出好文章來的。」
婆子搖搖頭:「老奴先前已經去勸過了,公子說他心中有數。」她嘆了口氣,目光朝著院子外邊的方向瞥了眼,說得模模糊糊的,「依老奴看,公子許是被傷著了,生怕再出了岔子,不到最後落定放不下心來。」
「咱們公子可是考了會考第三名,是貢士身份。」
她撇了撇嘴。
正院那位金尊玉貴的嫡子考上了同貢士。
貢士與同貢士雖都是貢士,卻是有天壤之別的,貢士為正,副才為同,如同如夫人,也沒資格今日進宮參加殿試。
餘姨娘目光發虛,定格在了某處,臉上的紋路顯得越發深了起來,過往的愁苦盡數刻畫在了她臉上。
會考三年一考,去歲就是會考正考,今年的會考是恩科。
朝中增設了官位,官員人手不足,正是用人之際,為了儘快到任,天子月前下令開恩科,以補錄的方式填補空缺,下場的多是在京中附近的舉子們。
過會考者稱貢士,過殿試後依成績分甲賜及第、出身、同出身,釋褐授官,此次恩科錄三十位貢士補上差位,參加殿試,釋褐授官,同樣過了會考,卻位列在之後的貢生被賜同貢士,不參加殿試,待恩科完會賜同進士出身,可在各地州府書院聘任。
鍾會輝兄弟二人都是今年下場的,他們考中舉子數載,本該去歲下場,但侯府生出了事故,鍾雲坤受成親的事影響,處在生母和妻子之間,學問一再下滑,無力參加會考。
侯夫人穆氏以嫡母的身份,壓著鍾雲輝無法參加會考,穆氏說動了老夫人和江陵侯,在孝道壓迫下,鍾雲輝只得放棄,隨後就長居在趙府中。
這一處位於侯府上等的餘秋院作為賠禮,是以換取鍾雲輝去歲放棄科舉為代價,讓餘姨娘搬出了從前居住的偏僻的院子,還給餘姨娘身邊添了幾個人手。
餘姨娘母子在侯府勢單力薄,沒有靠山,在孝道壓迫下只能聽從,「好在老天有眼!」
今年天子下令恩科,侯府不能再用孝道壓人,同意讓鍾雲輝陪著鍾雲坤一起下場科舉,結果用侯府資源堆砌出來的,他們寄予厚望的嫡子只考了個同貢士,而她的兒子卻考中會考第三名,今日還要入宮參加殿試。
侯爺當時同她說的,鍾雲坤的嫡子,是侯府未來的侯爺,他們又是兄弟,若是鍾雲輝率先考中,壓了鍾雲坤一頭,對侯府不利。
只對穆氏不利吧!
她打壓他們母子數回,在這侯府一手遮天,分明是怕庶子的風光蓋過了她生的嫡子。但如今穆氏再有手段也沒辦法了,會考成績已經定下,侯府這注壓輸了,在如今只有鍾雲輝一人出頭的情況下,侯府是不會自斷府上出路的。
她不是秦姨娘,沒有一個得寵的女兒在背後撐腰,哪怕對上老夫人都不懼,她心裡這口惡氣,到今天才總算出了。
侯府果然沒有阻止,甚至老夫人和侯爺都給了賞下來,穆氏身為嫡母,哪怕再不高興,但面子上總是要做出端莊大方的樣子來,特意命人送了參湯來,「夫人知道三公子讀書用心,怕三公子傷了神,難免得不償失,一早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