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衍心裡一堵,要換成其他嬪妃,早就聞弦知意的說著要給他置辦上一桌了,溫柔小意的在他面前來討要恩寵了,他便也順勢賞一賞,偏偏這鐘氏次次都一板一眼的,全然不懂弦外之意,反倒叫他自己給自己添了難受。他擺擺手,不想理她:「去吧。」
鍾萃摸不準他的意思,抿了抿嘴兒,出去吩咐去了,再回來,楊培守在外邊,鍾萃朝裡邊看了看,陛下現在撿了一本書在裡邊看,卻沒讓楊公公伺候,她小聲問道:「公公怎麼不進去?」
楊培朝她伸了伸手:「小主進去就是,奴才在外邊守著就行。」
鍾萃正要垮門欄,突然看了楊培一眼,想著楊公公身為陛下身邊的大紅人,大總管,陛下有什麼喜好定是最清楚的,若是能從他嘴裡知道兩句,也能避免了每回她都惹得陛下不痛快,想著明日的事,鍾萃便想著要把陛下哄得高興。
她提著心,聲音更輕了:「楊公公,陛下方才怎的生氣了?」
楊培笑盈盈的,嘴裡卻一字不露:「這奴才卻是不知。」在御前伺候的,最要緊的便是要守住嘴。陛下的事誰敢議論的。
鍾萃也不意外,正要進門,與此同時,另一道聲音傳了來,這道聲音輕快,與平日的莊重拿捏全然不同,語調上揚起伏,帶著些尖銳,急切又彷彿恨鐵不成鋼一般:【嗨,這陛下怎的生氣了,小主你不知道啊?陛下都把話說的那麼明白了,你卻還是沒聽出來,也莫怪陛下不高興了,這也就是對著鍾小主才有幾分容忍罷,若換了一個不解風情的,這會只怕已經走到承明殿了。】
鍾萃下意識蹙起了眉,心裡有幾分委屈。她細細想了先前的話,陛下說未用膳,她主動說傳膳,這話說錯了麼?難道要任何陛下餓肚子不成?
鍾萃覺得自己沒說錯,但現在最要緊的是先要把人給哄住,她壓下心頭的委屈,低低的為自己解釋了句:「我嘴笨,也不知該如何侍奉君主。」
楊培更是不語——
【自古天子都喜怒無常,咱們陛下也免不了,別說小主了,便是奴才伺候陛下二十載也猜不透陛下想什麼,什麼時候又生氣了,但像陛下這等金尊玉貴之人,能怎麼辦,生氣了便想法子說些好聽話,順著說,誇著說,準沒錯,沒錯,說好話!】
鍾萃若有所思。裡邊,聞衍不耐煩的看過來:「磨蹭什麼呢?」
鍾萃連忙進門,伺候在身邊,見他準備寫字,便慌忙撿了墨條研磨起來,直到膳房傳了膳來。有楊培伺候著用膳,鍾萃在候在一邊,等他用過了,楊培擰了帕子來交到鍾萃手上,這回鍾萃沒要人囑咐,捧到了聞衍面前。
聞衍倒是有些詫異,接了帕子擦過,交給了楊培,隨即便有宮人來撤了桌,奉了茶水。等喝過茶,宮門落鎖的鼓聲敲響。
聞衍朝外看了眼,正要起身朝外,交代讓她早點安歇,衣擺被扯了扯,鍾萃咬著嘴兒,臉上韻出一抹緋紅,似有些不好意思,好一會才細細開口:「陛下,你、你曾金口玉言的還算不算。」
聞衍想起了上次宿在綴霞宮之事,「朕明日還有公務,你若想學習,便跟之前一般時辰過來就是。」見她的學問沒有落下太多,他倒也不是不能繼續教她的。
鍾萃扯著他的衣擺,搖搖頭,臉紅了一片:「不、不學。」
聞衍朝她看去,目光逐漸幽深,她薄紅著臉,秋水明眸,眉眼輕蹙,卻是一副動人之態來,他開了口:「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朕並非聖人。」身為天子,他也不屑強迫,無論上次當真是不是她真心求學,她若是不願,他也不會勉強她。
鍾萃只覺得臉上都快要冒煙了一樣,她生怕聞衍不願意留下來,想起先前聽到的楊公公的心聲,要順著說,誇著說,要說好話!頓時心一橫:「知道,陛下是個好人!」
第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