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鍾蓉覺得鍾萃進宮用了手段,許多人都在暗地裡猜測過。事實上,進宮當日到翌日去香露殿,都有嬤嬤們把守,秀女們的一言一行都在嬤嬤們的監控之下。鍾萃一個庶女,毫無根基,又怎麼會在嬤嬤們眼皮子底下耍心機。
鍾萃抿了抿嘴兒,垂下眉眼,任由鍾蓉譏諷。
下人們端了茶水上來,放到了鍾萃專屬位置上。
鍾萃日日請安,已經學會天氣中分辨出了凳子的溫度,現在不是一年中最熱的兩個月,又過了初春寒冷的時候,這張放在最後的「冷板凳」因為簾子常開啟的原因,從外邊透進來的風反而緩解了幾分初夏後帶來的燥熱感,是鍾萃每年中難得坐到正常凳子的幾日。
鍾萃從前幾乎是大房最不受寵的庶女,坐在最末位置說得過去,現在她再如何也是宮中親封的才人,跟穆氏侯夫人的身份相比,也只是僅次於她的。
她長長的睫毛微微往下,垂下了眼,最終仍安靜的在「冷板凳」上坐下。不多時,穆氏終於從內室走了過來。
穆氏氣色上好,等她們上前請安後,這才笑盈盈的同鍾萃說話,模樣表情一如進宮前的慈母模樣:「在裡邊就聽到了你們姐妹鬥嘴兒。五姑娘再有一月便要進宮了,你祖母和二嬸疼你,母親這裡也為你準備了陪嫁的。」
穆氏輕飄飄一句就將鍾蓉的咄咄逼人揭過了。
明明是鍾蓉不依不休,鍾萃未同她計較,穆氏卻說成是姐妹兩個鬥嘴,當成不值一提的小事。
在大房裡,所有姐妹都要讓著鍾蓉,穆氏也為她找了數不盡的理由。鍾萃雖然已經被封為才人,但穆氏卻還是侯府的大夫人。鍾萃抿了抿嘴兒,輕聲回道:「多謝母親。」
穆氏見狀笑意加深了些,又跟其他庶女們說了一二,便帶著她們去了老太太的慈安堂請安。
這回老太太身邊的位置多了一個鍾萃,老太太拉著她的手問候了幾句,倒是免了她日日請安。
鍾萃給老太太福了禮,從老太太的慈安堂出來,鍾萃帶著芸香回蘭亭院,剛走出一會,鍾雪追了上來。
鍾雪拉了她一把:「姐姐,我陪你回去吧。」
鍾萃把鍾雪搭在她腕上的手拉開:「不必了,不順路。」
鍾雪有些不高興,隨機又委屈的說:「五姐,你怎的還為上次吵嘴的事生氣。你就是惱我,總還記得姨娘吧?姨娘這些日子為了姐姐可是日日針線不離手,惦記得很的。咱們可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你別再置氣了。」
鍾雪自認為還是瞭解鍾萃這位庶姐的。巴巴的等著姨娘疼她愛她。
鍾萃抬眼,肯定的跟她說:「你是看上我的衣料布匹和首飾了吧。」
鍾萃入宮前,侯府也曾為她準備了一份薄薄的嫁妝,老太太斷定她撐不起,鍾萃也確實撐不起,嫁妝在她手上沒兩日就被秦姨娘哄了去,戴在了鍾雪頭上。鍾萃入了宮,因為不得寵,又沒有幾樣撐面子的首飾頭面,日子過得十分艱辛。
宮中不得寵的妃嬪日子都不好過,要是手上有銀票,吃喝上還能過得暢快一些。鍾萃的嫁妝幾乎被搜刮一空,進宮後連遞銀票,把生活安排好一些都做不到。住在美人宮室那幾年,鍾萃把最後幾樣頭面也給典當了。
為了秦姨娘和鍾雪這兩個親人,她在侯府時被交好的府上千金們嘲笑,入宮後被宮中娘娘們奚落,在她過得豬狗不如的時候,她的親人嫌她木頭,嘴笨。
相比大夫人穆氏對庶女們的打壓,鍾萃更怨她們,至少穆氏再如何打壓庶女,還是叫她們活了下來。
鍾雪一愣,勉強笑笑:「怎、怎麼會。」
老太太賞下來的頭面,誰不想要!
「我還要回去學習,你自便吧。」鍾萃繞過她,帶著芸香走了。
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