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萃本來捧著書,現在有些捨不得的放下,問顧全幾個:「太后娘娘生辰要到了,那你們可知道太后娘娘喜歡什麼?」
太后娘娘生辰,嬪妃們也都是要送賀禮的。
上輩子鍾萃沒銀子,每年只巴巴的送一方自己繡的繡帕做賀禮,為此還被跟她同樣的美人常在們笑話,說她上不得檯面,太后娘娘生辰,她巴巴送一方繡帕去,太后娘娘住在永壽宮,會缺這一塊繡帕?永壽宮的婢子們不會繡?
鍾萃那時候只能縮著脖子任由她們笑話。她也想規規矩矩的跟她們一樣送份上得了檯面的禮去,不叫人奚落和嘲笑,也得一聲誇,但她窮得叮噹響,珍貴的一件沒有,繡帕雖然上不得檯面,但上邊的花樣子都是她日日仔細繡上去的,花費了她好多日心血的。
顧全幾個相互看了看,搖搖頭:「奴才們不知,太后娘娘常年住在永壽宮中,也不見宮中的娘娘們,無人知道太后娘娘喜歡什麼。」
鍾萃最後決定給太后娘娘抄佛經。她上次給三哥鍾雲輝祈福就是抄的佛經,太后娘娘既然是生辰,那她便抄佛經為太后娘娘祈福。
翌日一早,鍾萃由著芸香伺候洗漱好,先讀了會書,再擺上筆墨紙硯,準備開始抄佛經。彩雲彩霞兩個去了膳房提食盒。
鍾萃讀完書,她們也回來了,只是臉色不大好,把那個又小又扁的食盒提出來,裡邊只有一碗清粥,一個饅頭。彩雲憤憤著臉:「膳房那邊也太過了,突然又剋扣起了我們綴霞宮的用度,哪有叫小主吃清粥饅頭的。」
這是連一點葷都沒有了。
彩霞拉了拉彩雲,朝鐘萃道:「不止我們綴霞宮,前邊好多宮裡的食盒都變了,我們回來的時候還聽好多婢子們在說呢。」
鍾萃點點頭,朝彩雲笑笑:「你聽,大家都是這樣的,清粥饅頭也挺好的,宮裡的饅頭可比侯府的饅頭好吃多了。」其實之前也是這樣的,鍾萃坐下,拿起饅頭咬下,吃給她看。
正在綴霞宮幾個宮人臉色不大好時,外邊傳來了一道尖細的聲音:「這是,作何呢?」
門外,楊培立著,面前立著身材高大,身著常服的陛下。
彩雲等人連忙跪下,鍾萃反應慢上一點,把嘴裡的饅頭嚥下,連忙起身見禮。
聞衍一早去了永壽宮陪著高太后用了早食,正要回前朝,突然想到了什麼,轉身帶著楊培一路到了綴霞宮。他邁過門欄,從宮人身邊穿行,目光剛移到桌上頓時止住,眉心不悅的皺起:「這是什麼?」
鍾萃心裡一跳,抬了抬眼皮,飛快的答道:「這是嬪妾的早食。」
聞衍自然知道這是早食,他只是不知堂堂一個才人的早食竟到了這般簡陋的地步,若讓人看到,豈不是以為他後宮之中連一個嬪妃都養不起?膽大包天的奴才,竟敢剋扣起主子的吃喝來了!聞衍當即要叫楊培去把人處理了,眼眸卻一動:「楊培,把桌上的東西親自端到御膳房總管處,綴霞宮的用度,要他好好給查清楚了。」
楊培弓了弓身:「是。」
鍾萃心中一酸,不由得升起了感動。
陛下身為天子,心思縝密,備心勝強,少有情緒外露的時候,鍾萃之前一直不曾聽到過陛下的心中所想,諸如陛下這等心思,心中堅毅非常,非常人般雜念甚多,聽不到也實屬正常,但他剛說完,鍾萃耳邊就聽一道聲音傳來,語調如常,不急不徐的安排起來:【賢妃操縱著內務處拿不出更多的銀兩辦母后的壽宴,只能想盡辦法的剋扣宮妃的用度,朕若是直接叫人查抄她的甘泉宮,豈不是便宜了這個毒婦,倒不如借著綴霞宮的事,叫她膽顫心驚,一點點把貪下的拿出來,也好叫她心痛難當,寢食難安!】
堂堂天子竟被一婦人矇蔽多年,實在是奇恥大辱!
鍾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