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們震驚的是這鐘嬪通身的氣度、規矩儀態,哪裡有半分曾經調查過的那般,哪裡有不善言辭,性子膽怯?分明落落大方,談吐得當。
兩位太傅神態頓時變換,範太傅一慣是和氣模樣,正想開口問一問鍾萃是如何認得他們二人的,這算起來倒是他們頭一回隨著陛下從這裡路過,往前更是不認得後宮嬪妃們的。
身前,天子面無表情,眼中只些微情緒起起伏伏,他目光落在鍾萃身上半晌,各種情緒一一閃過,最終一語不發,淡漠的側身離去。
範太傅一腔話頓住,還不來及再問,眼見天子走遠,兩位太傅也只得朝鐘萃抬了抬手,大步跟了上去。
鍾萃目送他們走遠,從一角里出了後宮,這才轉回身。鍾萃開口時,鍾明蘭就立時跪下行了禮,連頭都不敢抬,鍾萃親自扶了人起身:「姑姑起來吧,陛下已經走了。」
鍾明蘭借著力道站起來,臉上還帶著些後怕一般:「陛下走了嗎?」
鍾萃輕輕點頭:「是,陛下已經走了。」
鍾明蘭大著膽子看了一眼,發現前邊確實沒人了,這才輕輕鬆了口氣好,趙大人對當今天子敬畏恭敬,曾數次在鍾明蘭面前提及陛下如何威嚴,如何手段鐵血,叫鍾明蘭在心中一心認為天子高高在上,不留情面,生怕冒犯了的,她鬆了氣,這才突然想起來方才天子的反應,遲疑了幾分:「陛下方才,是不高興了嗎?」
鍾萃想了想,天子方才一言不發,面上也絲毫叫人瞧不出情緒來,鍾萃當時心中只顧著三哥鍾雲輝的事,一時倒也沒反應過來,現在想想倒是有些相似,但鍾萃還是認真朝她解釋:「不是,陛下沒生氣。」
說完,她又點點頭,添了一句:「陛下就是這樣的性子。」
陛下是天子,天子的一言一行高深莫測,外人自是瞧不出好壞來的,上回鍾萃也當陛下不高興了,厭棄了綴霞宮,但最後卻又證實非是如此,只是她想多了,再想想再早的時候,陛下看似生氣一般,但過上幾日又駕臨了綴霞宮,這往前的例子足以證明陛下是個心胸寬廣的人,哪裡會是這等不講道理的。
鍾明蘭只聽趙大人在家中時說過幾句,鍾萃作為宮妃,侍奉天子身側,她更是信任鍾萃的話,「原來是這樣。」
姑侄兩個坐下,把方才撞上天子的事拋諸了腦後,鍾明蘭抿了抿嘴兒,到底忍不住開了口:「有一樁事,是他們做得不對,娘娘別生氣。」
兩人都心知肚明說的是江陵侯府嫁女之事,宗室只派了下人登侯府們送了禮,連個正經主子都沒登門的,穆氏身為侯夫人,又是兒媳婦,再沒臉也只得忍著走這一趟,老太太年紀大,又最是看重顏面,生怕會得了入宮的老太太們另眼相看,所幸就託病不肯入宮。
江陵侯府本是打著等今日重午日入宮才順便告知鍾萃這事,卻始料未及她早些日子便從順王府世子妃口中先知道了,如今也是十分後悔。
尤其侯爺鍾正江,他不如老太太那邊好面兒,還等著再找了機會同宮中的鐘嬪修復關係,得照拂幾分,也如別的皇親國戚那般,照樣在外威風赫赫的。若是早知鍾萃會先知道,他便不會同意老太太的意思,只等今日才入宮說一說了。
鍾萃細長的指尖在花瓣上輕輕拂過,並沒有半點生氣的意思:「姑姑不用來做這個人情,本宮倒是並未生氣。」
鍾明蘭有些不信:「娘娘不生氣?」若是換做是她,孃家裡若是有事瞞著她,鍾明蘭覺得自己都會氣得找上門的,尤其是喜喪如此大事,若是連告知都不告知,豈有把她放在眼裡的,何況這還是宮中的娘娘。
鍾萃笑笑:「姑姑也知曉我跟三姐姐的關係不睦,她待本宮一向有意見,恨不得要把本宮給踩下去的,若是本宮當真賞賜下去,你叫她接賞的時候還能笑得出?大喜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