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分子,就是有涵養,換了別的人家早就說不好聽的了。東霸天爸爸是解放前的大學生,高階職稱,東霸天的媽媽也是。這老兩口,在全市也算是排名前十的大知識分子了。
陳白鴿出了大門以後,東霸天的爸爸說話了。他說話有些抖,顯然是氣的,但是,條理還是一如既往的清楚,說話慢條斯理:“為了這個家,你沒少受罪。我和你媽都知道你受了多少罪。但是,你受罪不能成為你墮落的理由。你現在在外面做了什麼事兒咱們暫且不談,咱們就說白鴿吧。白鴿小時候是個好姑娘,我們都知道。但是現在白鴿是什麼樣的人,你應該比我們清楚吧。”
“對,我清楚。”
“恩,清楚就好,咱們這個家庭,是全中國最民主的家庭,我是戶主,尊重家庭成員的任何選擇。我今天就是想提醒你一句:別衝動。”
“我沒衝動。”
“沒衝動?好吧!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好好做人,工作我幫你安排。我和你媽的工資加起來一百七十塊,咱們家是全市最富裕的,只要你好好做人,無論你看中誰家的姑娘,我保證能給你娶到家。第二,跟白鴿結婚,但前提是以後你不是我兒子了,你以後也別回這個家了,我以後更不想看見你。當然,即使這樣,我要祝你幸福。”
“爸,媽,我選第二條,把戶口本給我,我要去領結婚證,過幾天我讓朋友捎回來。”
戶口本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東霸天跪了下來,磕了三個響頭:“爸,媽,保重。”
說完,撿起戶口本,頭也不回就走了。
馮朦朧急了,追到了院子裡,抓住了東霸天:“哥,你瘋了?你是不是瘋了?”
東霸天重重的甩開了馮朦朧的手:“這事兒和你沒關係。”
到了陳白鴿家,東霸天說:“收拾兩床被褥。”
“怎麼了?”
“去我朋友家結婚去,去我朋友家住去。我爸說不想再看見我。”
“哥……”陳白鴿眼眶又紅了。
“我是你丈夫。收拾吧!”
抱著兩床被褥,陳瑋峰和陳白鴿離開了家,一起離開了家。
他們的新房,就是楊五家的那個又矮又破的門房。
上午,陳白鴿和東霸天領了結婚證。
下午,陳白鴿上街買了喜字和幾包糖。喜字貼到了門房那不足一平米的小窗戶上。
晚上,東霸天在楊五家裡找出了一掛鞭和倆雙響,放了。
這婚就這麼結了,沒酒席,沒人鬧洞房。
東霸天說:“現在比較倉促,以後婚禮還是要辦,不但要辦,還要大操大辦。”
“……”陳白鴿又哭了。
和陳白鴿這樣的破鞋結婚還大操大辦,這得招多少人笑話?東霸天不怕,東霸天在乎過什麼?有啥事東霸天干不出來?“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愛朗誦毛主席詩詞的東霸天肯定知道這句話。
東霸天那鞭炮放完沒多久,小門房那關都關不嚴的破門響了。
“誰呀?”
“我啊,二子。”
東霸天把門一開啟,就聞見了一股酒氣。果然,馮朦朧滿臉通紅。
“哥。”
“你來幹啥?”
“哥你是不是瘋了?”站在門房門口的馮朦朧話都說不清了。
“你要是喝多了,就趕緊走。”
“我沒喝多,你怎麼能跟白鴿結婚呢?白鴿她……”
“她是你嫂子,叫嫂子。”
“她不是我嫂子,她不是……”
東霸天“咣”一腳,把馮朦朧踹出了三、四米。
馮朦朧捂著肚子,站了起來,跌跌撞撞的又向門口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