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把他推到山溝裡的。
他想說,他不是怪物,他的眼睛生來就是那個樣子,慘白慘白的嚇人,但是……但是……他跟他們一樣能夠看到東西……他跟他們一樣的……雖然會霧濛濛一點……
他抱著頭,任身上舊傷又添新傷,直到所有的人都打累了,又狠狠的罵了他好久,才漸漸散了。
他坐起來,靠著牆,瘦小的身體縮成一團,坐在一片溫柔潔白的月光裡。
他抬起頭來,對著那濛濛的月光睜開雙眼,一副歡喜而溫柔的樣子,精緻漂亮的臉在月光下彷彿蒙上一層軟軟的絨毛,只有那雙眼……慘白慘白的,竟是連眼瞳都瞧不見,莫名的陰森嚇人……
鈴——
鈴鈴——
夜晚的寂靜中,那清脆的鈴聲尤其清晰,他撐著牆爬起來,遠遠的看過去。
暗色的樹叢慢慢的分開,一個白色狩衣的中年男子緩步走出來。
他知道,那個衣服,那個人……是法師呢……村裡人都很敬重的人……
法師微微笑著打量他然後慢慢走近:“我還想是誰竟然有這樣強的靈力,讓這四周連一隻穢物都沒有,原來,竟是個孩子……”
他走得近了,手抬起來,撫摸上了他的頭,輕輕的揉:“原來如此,難得的白瞳之子,天生的靈力者啊……”
他彎下腰來,將他抱起來:“孩子,願意跟著我一起修行嗎?”
他這才回過神來,用力的推他的胸口慌亂的掙扎,在他白色的狩衣上留下一個又一個髒兮兮的手掌印:“不……不要……我……我是不詳之人……你會……死的……”
法師怔了一怔,眼角忽然流下一滴淚來,打在他的手背上,讓他的掙扎一下子僵住。
法師低下頭,在他的額前輕輕一吻:“不,你不是不詳之人,你是……這個亂世的福氣……”
他一呆,只覺一股冰冰涼涼的感覺順著額頭在全身流動,然後集中在兩隻眼睛,越來越多。
然後,啵的一聲,彷彿水泡的破裂,他的眼前忽然流轉起來,最後,歸於一片清寂,再無半點模糊。
他驚訝的抬起頭來,看著法師慈悲而溫柔的笑臉。
法師從隨身的包裹裡取出一件狩衣來,微微泛舊,和他身上一個樣式。他蹲下身解開他身上破爛的袍子,將那白色的狩衣套在他髒兮兮的身上。
有點長,法師便將袖子和褲腿都捲了起來。
法師摸了摸他瘦削的臉問到:“孩子,你叫什麼名字?願意跟我一起修行嗎?”
他忙不迭的點頭,害怕的抓住他的衣袖:“沒有……沒有名字。一生下來,就不要了……”
法師一愣,仍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低頭看著這個幼小的孩子死死的將他的衣袖拽在手中不肯放開,不由輕聲一嘆,將他抱在懷裡,輕聲道:“我不會取名字,可是,以前跟我一起的徒弟有個叫慧餘的。只是後來,他嫌我法力低微,便走了。你就叫慧餘吧。”
“嗯。慧餘。”小小的孩子抬頭對他一笑,才將腦袋埋在了他的胸口。
那雙除掉白蒙的眼黑亮清透……
站在村口的時候,往常對他一貫惡聲惡氣的村民們都熱情的將許多瓜果食物放到他懷裡,還稱讚他漂亮聰慧,讓他迷茫的瞪大了眼。
那些村民一個又一個的圍在師傅的身邊,不停的讚美:“大師,請下次一定還要來我們村啊……”
“大師,這些東西請一定要收下啊!”
“大師,我們家那些髒東西真的沒有問題了嗎?”
“大師……”
而剛剛才成為他師傅的那人有些尷尬的笑著,連連點頭,終於拉著他逃走了。
站在路邊的時候,他看了看自己被師傅牽著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