簇雪梅,傷春悲秋,臉上帶著淚痕,手中捧著泛黃的書頁。想要把自家孃親從這個破破舊舊的房子里拉出去,還讓她去參加王妃的宴會,可真是夠為難他的。
明明以前母親也出身清貴。想必未成親之前,在閨閣中不少交際,難不成當年也這個樣子,看見什麼都想掉眼淚?
讀了那麼多年聖賢書。盧玉衡自然懂得子不嫌母醜的道理。也沒有嫌棄親孃的意思,但有時候依舊免不了覺得疲憊。
只他一個人努力,只他一個人為家裡擔憂,擔心他的妹妹許不到好人家。
他身為男子,將來娶妻沒多大關係,只要是個清白人家的好姑娘,有擔當,性子爽朗。不求家世,總有人選能夠選擇。
畢竟娶媳婦。那是娶回家來,可嫁妹妹,卻是把妹妹嫁到旁人家去,一旦出錯,妹妹一輩子就完了。
如今盧玉衡不愁自己的婚事,最擔心的就是他的妹妹。
雖然妹妹今年才十五歲,還不到應該特別著急的年紀,大殷朝十七八歲成親正合適,二十一二歲再結親也不是不行。
還是把她養到二十多再說吧。
只是現在也得尋摸妹婿。
盧玉衡一開始也想過,找個差不多的讀書人,最好能自己上進,貧寒些也無妨,把妹子嫁過去就是了,但後來考慮良久,還是不行。
就他妹妹那樣的性子,不能頂門立戶,真讓她嫁給上進的,她幫襯不了人家,要是嫁給個不上進的,一輩子考不上進士,就是個窮秀才,也嬌養不起她,家裡不寬裕,也給不起太多的嫁妝,能拿得出手的,不過一個姓兒而已。
越想,盧玉衡越發愁。他妹妹確實不好嫁。
還是像他以前拜的那位王先生說的,先努力考上功名,置辦一份不錯的家業,不敢說光耀他們盧家的門楣,只要稍微恢復一點兒祖上的榮光即可,到時候再嫁妹子,也能多些選擇。
他只希望給妹子找一戶家境殷實的人家,最好是嫁給嫡次子,只要天真地活著,不需要承擔太多太重的責任就好。
“哎!”
盧玉衡把自己僅剩下的好衣服翻出來穿上。
頭上戴的玉冠,還是他父親留下的,家裡大部分東西都典賣了,只是因為到底還要有一點兒裝飾來充門面,父親的一些衣物,配飾,才得以保留。
盧玉衡如今的身量到和他父親差不多,只是那些舊衣服,他儲存得再精心,也不如新的那麼鮮亮,只能說是勉強湊合能穿。
好在他人長得好,穿舊衣更顯得謙虛謹慎不張揚。
這次安王妃和安王爺請客,他總要備一份禮物,尋常去的話,他多是畫一幅畫,或者寫一幅字,自己親自動手,別管名貴不名貴的,反正心意是到了。
這次卻不免有些猶豫。
但真拿出錢去外面置辦禮物,下半個月的日子就得緊張些,往日也無妨,現下靖州這邊景況不好,他家的存糧都快見底,市面上的糧價又持續走高,還是節省些。
最後,盧玉衡依舊揣了一本自己手抄的書冊,就算是禮物。
靖州的這些有頭有臉的人物都琢磨要怎麼討好王爺和王妃,許薇姝在家也在算計自己的小心思。
王府本來就精緻,這幾日許薇姝又認認真真地裝修了一遍。
方容走在院子裡,看見自家王妃把家裡壓庫的一塊兒玉璧,還是陛下所賜,搬出來擱在花池子裡,活水濺起水花,正好撞擊在上面,加上週圍樹立的青竹,聲音清脆,很是悅耳。
聲音實在好聽。
石桌上隨便擺放的花瓶,上面也有大內的標記。都是御賜的東西,他到不是覺得御賜的東西不能用,主要是磕磕碰碰,壞了有那麼點兒麻煩,畢竟皇帝送出去的時候,都有記檔,壞了也要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