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素錦還不快扶著你家主子回去,連這點兒眼色行事也沒有?端得是個廢物!”安惠夫人將一腔子氣盡數撒在了素錦身上。這女人也是個不爭氣的,霸著自己的兒子這麼久,卻連一個孩兒也生不下來。現如今還又聾又啞,連一個眼色勁兒也沒有,著實令人著急上火。
君騫緩緩站了起來,隨意衝君謇和沈苾芃拱了拱手,大大咧咧扶著素錦的肩膀走了出去。安惠夫人一臉蕭殺,站了起來:“罷了,今兒這席面散了吧!”
東暖閣中只剩下了君謇和沈苾芃還有大家子服侍的丫鬟,具是面面相覷,這都成什麼樣子?哪有一點兒過光景的人氣兒?
沈苾芃舀了一勺玫瑰酥擱在了君謇的盤子裡微微一笑:“世子爺這個甜,吃著開胃。”
君謇坐著沒動,清冷的眼眸回看著身邊的女子:“甜嗎?”
“嗯!”沈苾芃咬了一口。
君謇突然唇角一翹:“你還真是狠心,我的那個二弟可是從來沒有這樣失態過。”
銀色瓷勺停在沈苾芃唇邊,她微微一笑:“二弟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這一輩子總有那麼多不得全的,世子爺何曾不是如此。”
君謇臉色一陣尷尬:“吃飽了,就回去吧,梅亭那邊的小廚房我可是都給你請了最好的廚子。說來也是奇怪。歐陽先生竟然也捨得將他從臨安帶來的做點心的廚子讓與了我,這倒是讓我詫異的很……”
沈苾芃避開了他審視的眼眸,放下了銀色瓷勺:“飽了,世子爺妾身這就回梅亭去了。”
君謇就這樣被自己的妻子狠狠無視了。心頭一陣煩悶猛地拽住了她的胳膊:“沈苾芃!”
“世子爺有事嗎?”沈苾芃轉過身平靜的看著他。
君謇頓了頓,鬆開了手:“你去吧!”
“妾身告退!”
沈苾芃轉身獨自走出了映心閣,鬱夏和潤春還有宋媽媽跟了上去,華麗的青帷小車早已經備好,沈苾芃坐了進去。不多時便到了梅亭,修繕一新的梅亭依著靖安侯的意思比之前擴建了許多。
陳宏守在梅亭的門前趕上來道:“這裡按著世子爺的意思佈置的,少夫人請過目。”
沈苾芃抬眸看了過去,內室一排博古櫥,裡面放著雞血石或青田石。窗前橫著一張書案。澄心堂紙隨意鋪散。另有紫檀嵌玉八方筆筒。一套青玉葵花筆洗,青玉筆山,青玉墨床。朝南長窗下一張紫絨繡墊貴妃榻。邊角墜著梅色流蘇。榻邊案几上放著兩盆水仙,窗戶是一色雨過天晴色蟬翼紗帳。窗下一盆吊蘭。
當地一張紫檀木雕花桌子,上面排著兩個青瓷美人觚,插著幾支清香淡雅的茉莉。另一副粉彩菊花石茶具。
桌旁擱著一副繡架,顏色也配的齊全,挽作一團放在絲架子上。繞過一架四扇楠木緙絲屏風,往裡邊是一張睡床,淡色羅帳輕輕垂下,透出一團海棠春睡花紋。
西番蓮花打底的青石板地面建起了雪白的粉牆,牆上懸著一幅臨安山水畫,還有兩幅江安刺繡,一幅是如意牡丹,一幅是鳳棲梧桐。
不難看出,君謇是用了一番心思的。沈苾芃唇角苦澀,既然這麼恨自己為何還要盡心盡力配合著她將這出戏演完?君謇的心思也是令人難以琢磨的很。
她坐在了外間的正位上,屏退了左右不相干的丫鬟婆子們,陳宏突然將一卷賬冊呈了上來道:“少夫人,這是世子爺讓小人交給您的,說是以後侯府的庶務不必請示安惠夫人,您自己看著辦。”
沈苾芃一頓,瞬間明瞭,世子爺這樣做分明藉著自己打壓安惠夫人,這倒也稱了她的心思。只是……她心頭閃過了君騫那抹冷酷的眼神,眉頭微蹙,這奪取府中庶務的事情還需要慢慢來。
她緩緩開啟了帳薄:“咦?這賬冊怎麼只有半月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