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是誰照顧誰啊?超市裡的標籤看不懂,公交車站牌也看不懂……算了,我自食其力挺好的。”
“能行嗎?”管桐承認她說的是事實,也不多計較,只是很擔憂,“現在你還沒反應,過幾天吃飯怎麼辦?你上次不是吐得很厲害?”
“那我就去外面的飯店買外賣,”顧小影還挺樂觀,“有錢就行,總有人給你伺候到嘴邊。”
“飯店的東西雖然好吃,不過不健康吧,”管桐皺眉,“還是自己家的東西讓人放心。”
“我一定能撐住!”顧小影握拳發誓!
管桐看她那副認真的表情,無奈地搖搖頭笑了。
不過,撐得住或撐不住,真不是完全以個人意志為轉移的。
因為大千世界尚且無奇不有,何況小老百姓家裡,總會遭遇點不測風雲,比如——管利明受傷。
這完全是個始料未及的突發事件:某日,管利明從自家梯子上摔下來傷到了腰,開始時以為沒事,也就沒怎麼重視,等到腰疼得直不起來的時候才想到去醫院,接過醫院要求住院治療。謝家蓉打電話給管桐,管桐一聽就急了,只會他媽帶著他爸來省城檢查,顧小影不可能不同意,而且還得全力支援。於是管利明和謝家蓉就順理成章地來了省城,然後管利明住進了中醫院,謝家蓉住在管桐家。再然後,照顧病人的重擔就順理成章地落在了謝家蓉和顧小影的肩上——因為管桐又要出差了。
顧小影長這麼大沒照顧過病人,一聽說這事兒就有點懵,問管桐:“需要我做什麼?”
管桐正在出差的火車上,只能在電話裡交代:“你懷孕呢,別累著自己,要不就在家做點飯,讓我媽跑醫院送飯,如果有髒衣服拿回來,你用洗衣機洗洗,需要交費的時候去交費,那個我媽幹不了,她不會簽字。她也聽不懂醫生介紹病情,每天早晨查房的時候你去看一眼,聽聽醫生說什麼。”
顧小影點點頭,心裡有無法形容的滋味在翻騰——在此之前,她本來不知道不識字是如此不方便的一件事,她也壓根沒有想到還不到六十歲的人居然會不識字,她以為這種事只有剛建國的時候出現過。
於是顧小影就開始奔波在從家裡到醫院的路上了——因為懷孕前水平就不高,所以懷孕後被取消了開車的權利,於是只能坐公交車或者計程車,她本來是打算教給謝家蓉怎麼坐計程車的,但是教了幾次後就徹底洩氣了:謝家蓉不是縮在路邊不敢伸手攔車,就是好不容易攔到了車但無論如何也沒發跟計程車司機說明白自己要去哪裡……每次遇見這種情況,顧小影都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捂著腦袋無言以對。
她能說什麼呢?若是放在以前,在書上看見這種細節的時候,她只會哈哈大笑著指控小說騙人,他會用管桐的理論證明這些段落一定是作者為了強化家庭矛盾,渲染家庭危機而可以編造出來的……可是她要親自經歷了才知道,原來生活比小說複雜得多,而生活中的細節也遠比小說中的橋段要出人意料得多。
不過後來之所有沒有選擇計程車作為每日交通工具,是謝家蓉提出來的——顧小影沒想到從中醫院到省委宿舍居然需要十二元的車費!十二元啊,這幾乎是一斤排骨的價格!想想吧,她謝家蓉每天至少要坐計程車趕一個來回,那就是一天要吃掉兩斤排骨!
十二元,在大城市的人們眼裡其實太平常。可顧小影聽謝家蓉這樣算賬,心裡那麼辛酸。她甚至不能告訴謝家蓉,在更大一點的城市裡,十二元幾乎不過是計程車起步價——由於生活背景的緣故,她倆在消費觀念上的差異早已不是一點兩點。
於是就開始了這婆媳倆的公交車生涯——顧小影帶謝家蓉去公交車站,指著阿拉伯數字“19”的那個站牌問謝家蓉:“媽媽,你認識這個數字嗎?”
謝家蓉有點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