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黑幕低垂,學生們回家後,校園裡只有零星的幾處燈光,忙碌了一天的邱也邁著疲憊的步伐回到宿舍,第一反應就是想給梁懷瑾打電話,跟他分享她這一天的教學生活。
和之前的那次支教經歷不一樣,也許是因為家園此刻籠罩在戰爭的陰霾之下,這些學生明顯比以前更積極上進了,作為一個老師,看到這樣的結果,她當然是感到欣慰的。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很悲哀,他們為了自己國家的命運而努力,卻因此失去了天性,被壓抑了個性,只為了一個沉重的目標而奮鬥。如果他們生在和平的國度,這個年紀的孩子,原本應該在頑皮與活潑中成長,可他們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大部分人未來的理想,是成為一名保家衛國的軍人。
直到此刻,邱也才真正明白,梁懷瑾身上那身軍裝最為崇高的地方。曾經,他也和伽西高中的孩子們一樣,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未來有無限種可能,可那時的他,就已經擁有了一種為國家和民族的安全而考慮的深沉的憂患意識,並毅然決然為此做出了犧牲。
她攥著手機,仔細想了想,還是忍著沒打電話,她點開梁懷瑾的聊天框,一股腦輸入了好幾條訊息發出去。
她知道他不可能及時回覆,但無所謂,她會慢慢等。梁懷瑾說過,每次拿到手機看到她的訊息,他都會覺得很心安。
她盯著落在桌面上的一豆暗黃燈光,神思飄忽了片刻,緩緩微笑了一下,放下手機去洗澡。
洗了澡上床,她最後看了眼訊息,梁懷瑾沒回復,她閉上眼睛,很快進入了夢鄉。
夜深人靜,暗淡的光線下,有人踏著寂靜的月色而來。
傑西斯扛著一個裝得鼓鼓囊囊的麻袋,腳步極輕,鬼鬼祟祟地來到伽西高中的教職工宿舍樓後,在一處極為隱蔽的角落停下。
他蹲下身子,注意著周圍的動靜,確定無人後,翻開眼前暗窖的蓋子,把身上的麻袋扔了進去。
這個暗窖是伽西高中附近的居民用來儲存果蔬的,自從戰爭爆發,早就沒有多餘的食物,這個暗窖也就慢慢地荒廢了,極少有人踏足。
傑西斯是在一次任務中為了躲避追殺偶然間發現的這個暗窖,目前上頭的命令還沒有下來,他不能揹著這個活生生的北原孝雄到處亂跑,只能暫時先把他藏在這裡,等上頭派過來的人一到,再秘密把他送出去。
日本人的這批武器不能落到以塞諾的手裡,但如果能讓美國人有效利用,也不失為一件維護和平的利器。
他邪魅地笑了一下,將北原孝雄藏好後,準備離開宿舍樓下。
剛一轉身,只覺頭頂一種異樣的感覺落了下來。
他猛一抬頭,卻連只蒼蠅也沒發現。無邊的黑幕裡,只有微風拂過牆角沙石的細微聲響。
他最後巡視了一圈,確定無人後,躡手躡腳地離開。
身後一道銳利的目光落在他離開的背影之上。
梁懷瑾隱藏在宿舍樓拐角處十幾米高的窗戶旁,腳踩著窗戶下邊突出的兩塊磚石,將傑西斯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有一雙眼睛如狼般敏銳果決。
傑西斯徹底離開後,他腳步輕快而利落,踩著凸出的磚石從十幾米高的牆面速降下去,來到了暗窖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