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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部分

“怎麼?”

我閉上眼睛,淡淡應道:“沒什麼,夷光多謝師父。”師父,你若早來幾日……我搖搖頭,心中苦笑不已。想必不是你不肯來,而是有人阻撓你,你不能來。

耳畔,東方莫低低一嘆,似是已知曉我在揣度什麼:“別多想,亂世下能活命就是大幸。師父的身份你想必已知。我這人常意氣用事,自問無能管好一國諸事,你小舅舅他年紀輕輕地便被我過早推上了那水深火熱的位子,他的苦處和無奈天下人都難及。至於傷了你他更是不想,你小舅舅自幼與你母親關係最親,若不是迫不得已,他會比世上任何人更疼你三分。便說這解藥,他是夏國王族裡醫道最深湛的人,若非他七日不眠不休地查閱典籍資料,誰人也不知這世上除了雪引草外西域原來另有解藥良方。”

找到解藥還要利用我逼迫無顏娶明姬?我冷冷一笑,不言。

東方莫又嘆氣,接著勸解:“如今師父不在朝堂,不管朝政,師父能全心只護你一個,你小舅舅卻不能。亂世之下,為國為家為這天下誰人手段不狠不毒?縱是無顏那小子,謀圖別人時又何曾手下留過半分的情?女娃莫要忘記你身體裡流著一半夏國王族的血,惠的用心和手段,你即使無法完全原諒,但也要學著體諒。如今離開無顏那小子身邊也好,以惠雄心、無顏霸心將來齊和夏終究對峙,免得到時你為難。”

我聞言終於睜開眼看東方莫,半日,方輕輕喃喃著:“師父,我是齊國的夷光……我是無顏的夷光啊!”

東方莫身子猛地一震,面頰緊了緊,神色有些不豫,卻不再說話。

“或許,我當初就不該心軟留你在莊老兒身邊。”

夜風中,他恍惚唸叨了這麼一句。

宮門外停著一輛華貴軒麗的駟馬攆車。八名腰配長劍的紫衣護衛守在車側,見東方莫來後諸人皆垂下頭,靠在車門旁的護衛抬手開啟門扇,輕聲恭敬:“主君。”

車裡有人坐在特製的輪椅中正藉著一側微弱的燭火看著一卷厚重的竹簡,墨紫長袍,玉般容顏,神姿閒散而又靜謐,乍眼一看,讓人疑似是渾然天成的寶石雕像。

東方莫躍入車內,彎腰將我放在靠近車壁的軟塌中後,方自己坐上一旁的木椅,倦怠地嘆了口氣。

伯繚此時才懶懶放下書簡,淡聲道:“主君何憂?”

東方莫看著我不言。

伯繚轉過臉來,目光接觸我面龐的剎那雙眉輕輕一蹙,旋即又舒展開,言笑說不出的愜意:“怎麼?可憐的小丫頭一下子氣得白頭了?”

我直直望著他,眉毛挑了挑,笑得譏諷。

再怎麼可憐,又比得上你滅族無後可憐?

伯繚目色陰陰,臉上卻依然笑得歡快無比:“老夫生平最討厭別人這樣看我。丫頭這般看我兩次了,一次鳳君山莊,一次今日。上一次的苦果你今日嚐了,可怕你今日的苦果待到何日方收?”

對我而言,生命裡最壞的事已經發生了,還有何懼何憂?我微微一笑,看著他:“不怕。”

伯繚眸光一動,笑顏若花:“丫頭果然有趣。”言罷,他瞪眼瞅了我許久,忽地揚手扔來一方絲帕撲在我的面龐上,聲音淡淡地:“不過小小折磨就哭成這樣,言詞再厲害又有何用?好沒出息!擦了眼淚,不要叫傷害你的人覺得暢快。既到今日這地步,你早該清楚你的苦難遠非這般就能匆匆結束。道路坎坷,扶持者唯有你自己,但若愈挫愈勇、愈傷愈笑,方無懼於天下,無敵於萬人,無悔於終生。”

絲帕自我臉上緩緩滑落,我聽著伯繚的話,一瞬怔然。

伯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