髮色皆白,脊背微駝;瘦小的身體若沒有那一堆大毛衣服壓著,貌似就會被北風吹走。
臉上的皺紋層層疊疊;似乎若用熨斗燙平整了;那張皮會多出兩倍的面積!
這哪裡像過六十大壽的人?!說過九十大壽都有人信!
不過只是一瞬,睡蓮收回了所有的情緒,她緩步走向女眷簇擁的魏老太太,欲行大禮跪拜。
魏老太太這才緩過神來;忙疾行幾步扶住睡蓮,說:“大冷的天;快別如此多禮了,咱們祖孫回屋慢慢說話兒。”
“就是就是。”魏大舅母挺著傲視群芳的36G胸圍擠在最前面,她左手攙著魏老太太,右手一把拉過睡蓮,風風火火的朝著正廳冬暉堂方向前行。
冬暉堂是魏府的正廳,平日是用來接待貴客的,不過在睡蓮看來,這恰好說明魏府對這個外孫女的淡漠和疏遠:
比如去年她和王素兒入顏府,顏老太太是在松鶴堂正廳和她們見面,而且初見後顏老太太怕王素兒冷,直接是牽著她們倆的手坐在炕上。
同樣是外孫女,同樣許久未見,顏府魏府稍一比較,便親疏立現。
到底是為什麼呢?王素兒她母親即使遠嫁到成都,顏老太太也是託付劉管家好生照應著,時不時寫信噓寒問暖,每年過年都有禮物送到王宅。後來七姑太太病逝,顏老太太也是逼著父親將孤女素兒接到顏府親自教養,以防止王家本族伸出黑手。
素兒個性綿軟,膽小怕事,又欠缺靈活機變,但是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顏老太太就用各種辦法幫素兒立威,試問一句:
如今顏府上到主子,下到僕人,誰敢對王素兒這個外姓人不敬?連孤高畫質冷如三姐姐品蓮之流,對素兒說話都是帶著笑的!更別提四姐姐青蓮這樣慣常見風使舵的人了!
睡蓮暗想,說起來,我也是魏府唯一的外孫女,魏府為什麼會對生母魏氏的淒涼下場無動於衷,任由一個妾侍莫姨娘囂張跋扈?母親死的蹊蹺,他們不打上門討說法,卻只惦記著那些嫁妝?
為什麼會對自己八年來的遭遇不管不問?好吧,除卻親情,咱們單論利益:魏府敗落,顏府如日中天,他們應該和魏府多走動走動,順便拉攏我這個身上有一半魏氏血緣的外孫女,以謀個照應才是啊?
睡蓮坐在魏老太太身邊的繡墩上,雖然腳下還生著腳爐,睡蓮卻覺得這股暖意始終到不了心裡,每個人好像事先排演好的,都對著她笑,連表情都一樣。
既如此,還是先盡到晚輩的禮數吧。睡蓮示意採菱將禮單遞過去,魏老太太只是掃了一眼,淡淡的說親家客氣了,就轉手將禮單給站在旁邊伺候的一個李姓嬤嬤。
李嬤嬤將禮單放到袖子裡,身材嬌小的魏小舅母早在見睡蓮那身紫氣煌煌、貴氣逼人的紫貂披風,和頭上那隻金鑲玉魚籃觀音簪子時,便對她帶來的壽禮充滿了期待,只是伸斷了脖子都沒看見禮單上的內容,內心頗為遺憾。
而身材高大的魏大舅母眼角餘光瞥見禮單前幾項禮物時,眼睛驀地一亮,但見魏老太太命李嬤嬤收下禮單,內心隱隱有些失望:看來,這禮物是要入魏老太太私賬了,目前誰都沾不上,除非……。
睡蓮著意要給魏老太太行跪拜大禮,說:“外孫女久居成都,從未給外祖母祝過壽,今日恰逢您六十大壽,外孫女這個頭是一定要磕的。”
魏老太太只得命人鋪上嶄新的大紅團花蒲團,睡蓮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魏老太太親自扶起她來,說:“好孩子,來,見見你大舅舅大舅母。”
似乎還記著睡蓮十歲身體那天的不快,魏大舅母有些端著,魏大舅則面有愧色。
魏老太太的目光往魏大舅母的手腕上一掃,魏大舅母臉色驀地一僵,輕咳一聲,從手腕上褪下一個成色一般的白玉手鐲來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