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都成了老太婆啦。”
“可不是麼,想那年我們舉家去金陵,老嫂子親自送到了萬里橋碼頭,那時候,老嫂子家的長子才剛會走路呢,唉,現在想想,彷彿就在昨日似的。”
“那個時候我看著你們的大船遠去,當時覺得,成都金陵千里之遙,這輩子恐怕難得再見了,沒想到到了快入土時還能見著……。”
睡蓮入了正廳,斂衽行禮道:“祖母安好,見過老夫人。”
“快過來讓我好好瞧瞧。”老族長夫人笑得滿臉菊花,轉頭對顏老太太說:“你家九丫頭是個極好的,和我做了八年的鄰居,小大人似的學著打理家務,寬待族人,倒比我那個淘氣的大丫頭如玉懂事多了,我喜歡的什麼似的,把她當親孫女疼愛。”
顏老太太笑道:“多虧了老嫂子照顧,這孩子去成都時還是藥罐子,八年過去,脫胎換骨似的康健起來,去年回來的時候下巴還是胖嘟嘟的呢,我都不敢認了。”
老族長夫人將睡蓮拉到懷裡細看道:“喲,瘦了,高了,比以前好看,將來必定是個才貌雙全的大家閨秀。”
“那裡那裡,睡蓮這孩子還欠雕琢。”顏老太太自謙道:“你家如玉才真是絕了,那模樣,那性子,嘖嘖,我這個孫女拍馬都追不上囉。”
老族長夫人照例也是一番謙辭。
睡蓮很同意顏老太太的看法,顏如玉本來顏色就比自己好,聰明伶俐,加上在皇宮那種棒槌都能磨成針的地方歷練數年,心機深似海。
老實說,睡蓮現在也猜不出顏如玉的心思了,曾經那個清澈透明的女孩、一切情緒都寫在臉上的女孩,如長江之水,奔流到海不復回。
睡蓮坐在老族長夫人旁邊的繡墩上,做乖巧狀聽兩位老太太閒聊往事。^//^
誰家中興、誰家敗落、誰誰去世了,兩個老太太聊著過去一個又一個熟人,發現活著的並不多了,又是一番唏噓。
正聊得興起,外頭管家來報,說族人顏寧宵要來給顏老太太拜壽。
“叫他進來吧。”顏老太太心情頗好,又對睡蓮說:“不用迴避了,都是自己族人。”
睡蓮端端正正坐好,輕輕搖著慣用的象牙絲編織菊蝶圖畫琺琅柄宮扇半遮面。
老族長夫人感嘆說:“宵哥兒是個孝順孩子,為了趕回去看他生病的母親,連春闈都錯過了,直到伺候痊癒了才回京。”
“春闈三年後再有,娘只有一個,宵哥兒確實是純孝。”顏老太太揣著明白裝糊塗,她早就得了成都老宅劉管家的信,說容氏其實是房子被人縱火,嚇出病來,心下懷疑是泰寧侯太夫人或者泰寧侯指示人縱火。
容氏現在被老族長奉為上賓,生病後一直住在族長家裡,可能就是怕再出“意外”。
顏老太太問:“容氏沒跟著老嫂子來京麼?”
老族長夫人搖搖頭,說:“宵哥兒要接她來,她說怕拖累了兒子,就是不肯跟著來。說要看著宵哥兒三年後高中,衣錦還鄉。”
顏老太太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容氏一個寡婦家,也快熬出頭了。”
說到這裡,別人也就罷了,坐在一旁陪客的七夫人柳氏眼圈有些紅。
老族長夫人立刻反應過來,朝著柳氏點頭道:“你的佑哥兒也是個好的,年紀輕輕就是舉人了,將來必然也是高中的。”
柳氏笑道:“承蒙您吉言了。”
正說著,顏寧宵來了,穿著八成新的藍布直裰,看來依舊是他母親容氏巧手縫製,頭戴黑色方巾,腰間懸著一個米黃色緞平金銀繡雜寶花果紋扇套。
因是拜壽,顏寧宵行了跪拜大禮,顏老太太喜笑顏看叫他起來,從上到下打量一通,道:“我看著倒像是瘦了。”
“這個孝順孩子親自伺候他母親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