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睡蓮的書信先跳下船,去集市打聽葉家商行的所在。
不到半個時辰五個穿著嶄新白麻孝衣的人就跟著路鏢頭一路哭號著到了碼頭;迎接家主棺槨……。
大隱隱於市;顏老爺子選擇的地點就是白帝鎮靠草堂河一條繁華街市上的兩座兩層木樓的商鋪,一個做茶葉生意,另一個做菸葉生意;店鋪後面就是一個小院;院後是一坐兩層小樓,將來睡蓮她們的生活起居就在這裡。
葉家在不遠處的茶盤山還有一個茶場、菸葉場和一個田莊。
當年追隨顏老爺子的邱師爺和幾個親隨就在這裡安家落戶,娶妻生子,打理著商鋪和田莊,對外稱主家在外行商。
其實這些天各種謠言四起,邱師爺他們也深感不安,整日提心吊膽的,日夜輪番守在鋪子裡等候家主音訊,後來看到了路鏢頭稍的信函,落款兩枚鑰匙狀的印記就是家主信物,便知燕京顏府確實出事了,當初顏老爺子斬草無力除根,估計就預測到這一日早晚都會來。
邱師爺迎接棺槨,看見素顏的睡蓮,心下一震,喃喃道:“大小姐……”
因殺了江匪的原因,又感覺天下大亂,路鏢頭一行五人最終還是決定留在白帝鎮保護柳氏一行人,其實路鏢頭不肯去大理國避世還有一個原因:
路鏢頭說到:“我等大燕國男兒,豈容韃靼鐵蹄再侵中原?若聖駕敗在韃靼刀下,我兄弟幾個去召集民團或者去投軍,也要把韃靼趕出雁門關去。”
睡蓮暗自佩服路鏢頭不僅是豪俠,也有民族大義,就像——嗯,就像天龍八部裡頭的蕭峰。
接下來邱師爺按照當地的風俗給那具棺材裡頭的無名屍辦了個簡單的喪事,請來鼓者和歌師唱了一夜喪歌,當地也叫做“打喪鼓”,源於秦漢時期莊子鼓盆而歌,歌者用一種很奇怪的語言唱輓歌,柳氏一行人藉故病倒,只有邱師爺和寧佑出面主持喪儀。
一路坎坷,眾人早已精疲力竭,可是昨晚血腥的一幕還在腦子裡迴盪著,眾人睡的都很淺,一有風吹草動就驚醒過來。
柳氏帶著三個蓮都在樓上住著,睡蓮閉著眼睛聽著前院靈堂上傳來的輓歌隨著鼓點起復著,雖然聽不懂歌者在唱些什麼,但也聽出哀而不傷的韻律來,慢慢的,也就入睡了。
一夜大門都是敞開的,有街坊鄰居過來聽喪鼓,甚至陪坐到天亮的都有之。
後來睡蓮才知道,打喪鼓也是小鎮的娛樂活動之一,好的鼓者和歌者也備受吹捧,出場費也不低,有固定的“粉絲”,比較熱鬧一點的喪事,最後黎明時還會有舞者領舞,孝子賢孫和圍觀聽喪的客人一齊擺手踏歌舞動,這便是哀極及樂了……。
與此同時,燕京顏府。
已經是下半夜了,松鶴堂依舊燈火通明,顏老太太坐在炕上閉眼默唸經文,不見悲喜。
屋子裡還站著幾個貌似鎮定,其實眼神裡滿是恐懼的丫鬟婆子。
五夫人楊氏的眼睛哭成了一對桃子,此刻正有氣無力的趴在炕沿上抽泣著,楊嬤嬤端著一杯參茶,勸道:“夫人,您晚飯都沒吃,熬到現在,好歹喝杯參茶提提神。”
楊氏一把將參茶推開,哽咽道:“老爺都還沒回來,我那裡有心茶水?嗚嗚,若老爺出事,我也不活了!”
楊嬤嬤趕緊安慰道:“夫人別瞎想了,老爺吉人自有天相,沒事的,唉,您要好好保全自己的身子,慧蓮和寧嗣還指望著你呢。”
一提到龍鳳胎孩子,楊氏立刻有了精神,她將參茶一飲而盡,怯怯的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語的婆婆,嘴唇翕動了幾下,終究沒有敢打擾老太太唸經。
就在今天下午,翰林院的顏五爺突然被肅王的親兵衛抓走了,而且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