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府上下都不待見,簡直是人見人厭,狗見狗嫌。
本來顏府自從抄家後元氣大傷,九老太爺和七老夫人聯手從大房“劫富濟貧”化為公中的銀子雖然也不少了;但是連續幾個孩子出嫁娶妻都是大開銷;公中進項少,遲早坐吃山空。
所以顏府精簡了一大半的下人,主子們的份例也都減半了;即使這樣;九老太爺算了算,燕京柴米貴,人情來往多,賬房公中銀子也頂多能撐起個十來年,再以後顏府過的如何,就要看當家人寧嗣和媳婦秦氏經營的如何了。
七房和九房現在已經在燕京物色宅院,預備分家時搬出去,這兩房人自有寧佑和寧康撐起門戶,不需要寧嗣負擔。
可不是所有人都像七房和九房那麼自覺自尊,楊家人住進顏府後整天不是嫌棄伺候的人粗笨,就是嫌屋裡的擺設不夠氣派、飯食不夠精緻,說顏家怠慢親家。
顏家的下人們都恨得牙癢癢,這位楊大舅母要求苛刻,卻從來不知道打賞,稍有怠慢了,楊大舅母就能為一點小事哭到寧嗣和慧蓮那裡去,說下人們看菜下碟,不尊重她這個親舅家,憑什麼魏家大舅、大舅母來顏府時,下人們個個爭著服侍討好,對她卻冷淡的緊,非得戳一聲應一聲?
寧嗣和慧蓮啞口無言:說道這事,您應該比我們更明白啊。當年顏府遭難時,是魏家出面收留了老太太和九老太爺,下人們成官奴發賣時,魏家也幫忙買了不少,後來都送還給了顏府,許多家生子在大難後能一家團圓,也多虧了魏家。
再說魏大舅母豪爽闊氣,服侍高興了給的打賞手面也不小,下人們當然願意伺候熱灶,誰願意在您這座冷灶苦熬。
不過想歸想,楊大舅母是長輩,這話實在不好說出口,寧嗣和慧蓮只得敷衍說您是客人,身份貴重,可不能和這些下人們計較太多,回頭我定會好好敲打他們云云。
寧嗣和慧蓮當然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去下人們對質,隨便打發個身邊的管事媽媽和伺候楊家人的僕人說一說便是,“好歹再忍上三個月,打發他們走了就清淨了。”
楊大舅母見無果,就又找寧嗣和慧蓮訴苦,寧嗣今春中了秀才,此時要閉門苦讀做文章考舉人,那裡有閒工夫管這些破事,被楊大舅母折騰的快瘋了,慧蓮心疼哥哥,就攔著楊大舅母說有事找她就行,哥哥一個爺們,那裡管得了後院的事情。
楊大舅母就拉著慧蓮哭訴,可是沒等她開啟話匣子,慧蓮自己先嗚嗚哭起來!這下唬得楊大舅母不知所措,勸了好幾回,慧蓮才哽咽道,“……顏府已經衰敗了,實在不能像以前那樣錦衣玉食的,讓舅舅舅母受委屈了,舅舅舅母在濟南過的神仙般的好日子,如今為了給哥哥和我的婚事,舉家來燕京受苦,外甥女真是過意不去。”
“嗚嗚,外甥女這幾天思忖著,委屈誰也不能委屈了舅舅舅母,與其眼睜睜看著舅家住在顏府受苦,不如干脆要哥哥寫封退婚信去南京算了,魏國公府的親事外甥女不要了,乾脆絞了頭髮做姑子去,日夜吃齋唸佛,給舅舅舅母,還有九泉之下的父母祖母祈福。”
好不容易攀上國公府這樣的粗腿,楊大舅母哪捨得放棄?忙疊聲勸道:“好外甥女、親外甥女、
我的祖宗外甥女,你可千萬別動這個念頭啊!舅舅舅母受點小委屈算不了什麼,你的終身大事要緊!等你嫁入國公府,舅母就是魏國公的親戚了,走到那裡都有人奉承,這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估摸著要搶著舔舅母的鞋子呢。”
“再過三個月就是你的好日子,你安心備嫁便事,舅母再受委屈也會忍著,好姑娘,你可千萬別和寧嗣提退婚的事情啊……”
慧蓮擦著淚,暗想這步以退為進的棋算是走對了,對付楊大舅母這種利慾薰心的人,就應該反客為主將她逼到死衚衕,逼她自己選擇——是對付下人重要,還是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