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唇輕輕的哆嗦著,腦海中頓時把什麼巡天仙府和與他為難的人都拋天九宵雲外。
滿腦子思索的是如何上前和姐姐相認,第一句該和她說些什麼。
也不知道她生活過得如何,但看剛才她上別人府上送禮,都只能送點豆腐作賀禮,這日子想必過得也並不是很好。
一個府上的老婦人都敢輕視她,自己日後定然不能讓她再受苦受累。
一時間孔璋百感交集,差點熱淚盈眶。
就在孔璋打算衝過去與孔幽相認時,前面卻多了一個男子。
那男子生得倒是劍眉朗星,一身儒袍,雖然已經洗得發白,卻頗有神采,見到孔幽便一陣埋怨:“唉,你也不看看什麼時候了,耽擱如此之久。”
說完便伸手抓向孔幽肩頭,孔璋眼眸一寒,不過這男子接下的動作和孔幽的話卻讓他立即止住了欲出手之意。
孔幽任由那名男子除去自己身上的挑擔,“我將豆腐已然送到楊府,唉,不過看樣子楊府不會看在眼裡,我們又沒有別的好東西。”
那男子將挑擔挑在自己肩上,然後前行,頭也不回的道:“那又如何,豆腐雖薄,卻是清白之物,是我們家能拿得手的東西,是娘子你和我親手製成,平日裡便靠此物為生。若是別人想要,我還不送呢,需得拿錢來買。我們送予楊府,他們愛與不愛,自是他家之事,不過是略表心意,以感楊大人昔年對你迴護你之恩。”
孔璋聽得一呆,他聽得分明,大約已經猜到孔幽與這男子的關係,一時不知該不該立即上前,只是像傻子一樣跟在後面傾聽他們的說話。
那男子挑擔前行,孔幽緩緩跟在後面,低頭帶著心事,
兩人拐巷轉道,連經數個街道,走入一處簡陋的小院。
關上宅門,孔幽終於忍不住道:“相公,你說如果我求楊大人見見你,提攜一二,他會不會。。。。。。”
男子一聽此言,卻是立即止步,將挑擔放在地上,厲聲道:“胡言亂語,真是婦人之見。我王啟年飽讀詩書,便是將來要立於朝堂,也自然是憑自己之力,豈能學那些無恥之徒行那小人之徑?娘子,你休要再提起,免得汙了我的耳朵。而且我聽聞那位楊大人也非我同道中人,為求個人富貴,屈從於方士治國,須知那些道門方士介入世俗,不過是貪圖各地資源,想染指那些靈石礦脈。日後必然原形畢露,禍及天下,還須得我輩出來重振朝綱。”
孔幽被他一喝,只得住了嘴,怯生生的望著自己的丈夫。
第七十四節 募然相見(下)
孔幽被他一喝,只得住了嘴,怯生生的望著自己的丈夫。
躲在對面牆上的孔璋卻是聽得又好氣又好笑,道門志不在朝堂和世俗不假,但是如果儒教那幫子人成天掛在嘴上的道德文章有用,亦不會被妖族攻陷當初的大晉,形成人妖混雜的五代十國,令得人族在黑暗中足足沉淪了數百年之久,直至南北朝形成才稍有好轉,最後由大楚一統天下,方有如今的太平。
王啟年見孔幽噤若寒蟬的樣子也意識到自己有些過了,神情一鬆,過去將孔幽拉過來摟在懷裡道:“剛才是我過火了,這幾年苦了你。”
孔幽吃他一摟,兩人抱在一起,伏在丈夫肩上,想起委屈,不由低泣道:“我不苦,每日有相公與我一起做豆腐,我不過是舍下點臉面去叫賣。這等日子雖然清苦,卻是比我從前好上百倍,有你陪在身邊,我從未如此開心過。便是粗茶淡飯也勝過山珍海味,破衣爛裳也強似綺羅綢緞。唯一讓我放不下心的便是我那弟弟,當日他送走我,說是要跟人去行商,如今生死不知,不知何時能相會。”
縱是隔了一條街的牆頭,以孔璋的耳目仍是聽得一清二楚,伸手抹了抹眼角沒忍住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