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就沉沉地睡去了。很早以前,她就知道,視若無睹,是最好的方式。
半夜醒來,她覺得有些口乾舌燥。伸手去夠床頭櫃上的水杯,卻發現杯子已經空了。她帶著惺忪朦朧的睡眼,循著樓梯下樓。優雅的歐式廚房裡,簡潔而乾淨。一看就知道,主人從來不在這裡,從事任何活動。
黎夕取了一杯水,徑自喝下。路過沙發的時候,她無意間瞟了一眼,卻發現沙發的凹陷處有個黑影。朦朧而詭異,黎夕大著膽子,湊近一看。才發覺,原來躺在沙發上的黑影,是江聿琛。
“江聿琛……”初醒的嗓音,帶著些慵懶,叫他的名字。
他沒有回應,而黎夕也見怪不怪。她自顧自地問他:“大半夜地不睡,躺在沙發上幹嘛?”
依舊沒有迴音。
黎夕走近了些,她覺得,今天的江聿琛似乎有些不尋常。
眼簾緊閉,濃郁的眼睫垂下稀鬆的倒影。高挺的鼻樑,透露出他的英俊。甚至連輪廓,都讓人覺得,宛若神祗般清絕。薄唇微抿,像是在隱忍著什麼。
這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江聿琛。深邃的側臉,映照在黎夕的瞳孔裡。她覺得,她像是不認識他。這樣安靜的江聿琛,這樣無害的江聿琛。至於過往的二十六年裡,他們似乎一直是針鋒相對著的。
不對,是她一直針鋒相對著他。
沒有感受到黎夕的走近,江聿琛依舊沉睡著。黎夕伸手推了推他,再一次喊他的名字:“江聿琛。”
觸及江聿琛的面板,滾燙的溫度,讓人覺得有些驚心。像是有一把烈火,在熊熊燃燒,燒不盡滅不了。
黎夕在沙發的邊緣坐下,凹陷的痕跡,像是驚醒了睡夢中的江聿琛。他疲累地睜開眼睛,幽密的眼睫在黎夕的眼前,劃出一道優雅的弧線。
聲線帶著些嘶啞,他帶著溫和的笑意,看了一眼黎夕。滾燙的左手,吃力地覆上黎夕的手背。
他說:“黎夕,我想你了。”
黎夕的心一震,竟有些說不出的心疼。當然,她也不會知道。在分別的那八年裡,每夜黑夜徘徊,江聿琛都會孤獨地呢喃著同一句話:黎夕,我想你了。
他重新閉上了眼睛,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知覺。一隻廢了的左手,沒有任何力氣。指腹摩挲在黎夕的手背上,有些粗糙的感受,像是被硬物摩擦著。黎夕知道,指腹的薄繭,是因為那些年練小提琴而形成的。
她第一次後悔當初說的那些話:我喜歡的男人呀,要穿法式襯衫,還要會拉小提琴。
她有些無地自容地哀傷,手指竟不自覺地撫上江聿琛的額角。嗓音失落而黯淡:
“江聿琛……你發燒了。”
chapter 29
黎夕撫了撫他的額角,用一種極其溫柔的方式。甚至,連她自己都不會知曉,她看向他的眼神裡,充斥著心疼。
她絞了一塊毛巾,敷在江聿琛的額頭。她輕輕地推著他,示意他起床,到房間裡去睡。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只知道喃喃地喊他的名字:
“江聿琛,江聿琛。”
側躺在沙發上的江聿琛,像是感知到了黎夕的呼喚,幽幽地睜開了眼睛。黎夕本來是倚坐在沙發一側的,江聿琛正巧翻過了身,而她有些慌亂地,差點掉下去。
彼時,江聿琛轉身,額角恰巧抵在了黎夕的腰腹處。這樣的姿勢,似乎極盡曖昧。黎夕怔楞了片刻,像是觸電一樣地直起了身子,站到一旁。
啪嗒一聲,原本覆在江聿琛額頭上的溼毛巾陡然落地。在羊絨質地的地毯上,留下明暗不一的水漬。
江聿琛的神色,比起剛才已經清明瞭不少。看見黎夕的慌亂,漆黑的瞳孔裡,閃現出一絲狡黠的痕跡。他,笑意幽幽。
黎不知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