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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部分

且,昨天好像是你自己站出來要去杭州城外聯絡義民,裡應外合給杭州解圍的吧?怎麼才一天就變卦了?”

“……哎呀,張公子,那不過是勸解劉知府的寬慰話,讓他安心一下而已,哪兒能當真呢?”

苟循禮苦笑著連連擺手,“……那髡賊兵鋒犀利、將士悍勇,火器威猛,昔年橫行閩海的鄭氏和劉香,在髡賊面前亦是一戰覆滅。江南這些只會彈壓佃戶抗租的土財主,就更不是髡賊的對手啦……小人手上有知府大人給的信物,隨時都能叫開城門,所以還請公子速速決斷!若是待到髡賊四面合圍,就走不成啦!”

——根據這位有著豐富“抗髡經驗”的苟循禮的說法,首先,江南這邊承平已久,鄉間村鎮多年未經戰事,不像西北和西南各省那樣遍地塢堡林立、碉樓巍峨,所謂的民團首領,也不過是一個尋常的大地主,在農閒時能夠動員起幾百號農民,去鄰居的地盤打群架而已。至於真正的惡仗,已經好幾代人沒有打過了。

更何況江南之地此前一直是太平世道,又是一等一的富庶繁華、人文風流之地,所以縉紳們基本上都把金錢用到了揮霍享樂或者結交官宦上,沒什麼人想到要養一群精悍的護莊隊。所以如今面對髡賊的兵鋒,幾乎都是一觸即潰!根據他在杭州城裡打探到的訊息,在髡賊的進攻面前,根本沒有任何一家縉紳能扛得住。哪怕糾集了十倍以上的壯丁,依然被寥寥數十人的小股髡賊打得一敗塗地,甚至守不住自家莊子!

由此可見,城外鄉下就算還有所謂的“義民”,也是連自己都朝不保夕,哪裡還有餘力來支援杭州呢?

其次,就算他真的從四周鄉間拉來了義軍,杭州城也是肯定守不住的——昨天的那頓花酒還沒喝完,苟循禮就拿著知府大人的信物和公文中途離席,去打探杭州的城防情況了,然後發現杭州全城居然連一門紅夷大炮都沒有,只有一些射程很近的虎蹲炮(每門虎蹲炮全重三十六斤,也就是十八公斤,大家可以想象一下這玩意兒的尺寸和威力),和臨時趕製的木炮而已。面對髡賊的炮擊,基本就只能抱著腦袋捱打。

可髡賊在錢塘江上卻是鉅艦雲集,裝備的重炮成百上千。之前在候潮門不過是小試身手,甚至沒派人登陸,就從船上輕易轟垮了城樓,把城牆炸得千瘡百孔。如今在武林門外放火箭的髡賊,最多不過一兩千人。可守軍不要說出城逆襲,甚至都已經沒人敢上城牆禦敵!因為敢上城牆的人都被賊人的槍炮打死了!

更要命的是,即使攻防戰已經打了好幾天,知府衙門組織起來的守城兵馬依然很少,即使算上臨時徵發的民壯,全城守軍也不過區區四千多人。其中一半是剛剛徵發的壯丁,連兵器都沒有,只會縮在城牆上丟石頭;剩下一半則是乞丐似的軍戶和只會欺壓良善的衙役稅吏。真正有點戰鬥力的募軍,連半根毛都沒看到——據說是全都被浙江巡撫帶到溫州去守衛省境了,現在也不知是給打光了,還是在趕回來的路上。劉知府雖然搜刮了一大筆“平賊捐”,但卻基本沒怎麼把銀子拿出來募兵,多半是被他塞進私囊了……

因此,就算他能夠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從四鄉八里召來了人手,可這軍餉和兵器又從何而來?難道還要那些捨命抗賊的義士們自掏腰包嗎?以苟循禮的經驗,這樣一切都得自理的義軍,就算能夠勉強結成,也必定是人人滿心怨憤,甚至很有可能一上陣就倒戈投敵!因為搶杭州大戶可比搶髡賊輕鬆多了啊!

聽到這裡,張岱的心情也是登時涼了半截,但想想自己那些還在紹興老家的宗族親戚,不由得又有些遲疑。而苟循禮緊接著又給他下了一劑猛藥——根據他打探來的訊息,眼下從錢塘江上而來,大肆蹂躪省城杭州的這路髡賊,不過是一支幾千人的雜牌偏師。而髡賊的另一路數萬精銳兵馬,則正在叛將黃石的率領下,從寧波登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