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小璀…爸爸……”小女孩急喘呼喊,晶瑩圓滾的淚珠顆顆滴落。
奮力的追跑,不僅使她接近不了父親,更讓她僕跌於冰冷闐黑的長廊……
“……你……總是這麼……對我……”飽含痛苦與不甘的囈語,模糊地自歐運琛唇中逸出。
凌冱猛地睜眼,起身取下快滴空的點滴瓶,抽出她臂中的針頭,甫抬頭,卻驚見睡夢中的她,竟是滿臉淚痕,枕邊亦溼了大半。“醒醒!歐運琛!”輕拍著她的笑頰,有些急切的喚著。
“唔……”一向敏感的聽覺神經,在接收到訊息後,她開始有了反應的顫動羽睫。
“醒醒!你已經打了兩瓶鐵劑了!快醒來!”凌冱瞧著她那不停湧出的淚水,有些煩躁的命令。
並非他無情的要將她自病弱狀態中吵醒,而是他太清楚夢魘帶給人的痛苦,因此,無論她是否還疲累,唯有把她自夢中叫醒,才能止住她那奔流的淚與精神折磨。
半晌,她緊閉的雙眸彷彿掙脫蜘蛛網的蝶兒般,猛地張開。
“終於醒了。”望著她茫然的淚眼,他語帶不耐的說。
“誰?”月暈般的光線及水氣迷濛的視線,讓她看不清床畔的人。
凌冱只是淡淡的說:“把淚水擦乾!”不甚溫柔的將身上的方帕遞至她面前。
淚水?歐運琛愣愣的抬起右臂,纖指顫抖的輕觸溼冷的臉頰。呵!沒想到,她居然還有淚。
見她無意接取方帕,凌冱低嘆了聲,在床緣坐下,拉開她機械式摩挲的素指,輕拭她柔嫩的臉蛋。
“你這些淚,流得不嫌太遲嗎?”他下意識認為,她的淚是因為亡父而流。
嘲弄中帶著斥責的語氣,讓她徹底清醒,並憶起墓園的一切,她凝視看向凌冱。
是他!果然的是!十三年前,自以為是救回她的人,就是他。即使他成熟了許多,甚至刻意掩飾“真正的自己”,她仍可輕易辨認出他是那名藍眼少年。
她出神的瞧著他看,讓他誤以為她不明白話中涵義,於是他又說:“怎麼?不懂意思嗎?或者,你是夢到被怪獸追,才嚇哭的,而非因為愧對你父親……”
“誰說我愧對他!”聞言,歐運琛激動的揮開凌冱的手,美眸中閃著怒火瞪視著他。
凌冱手拿方帕僵在半空中,寒著臉。“別告訴我,你有回來參加義父的喪禮!”語氣很冷。
“哼……”她冷笑著。“義父?有了你這個兒子,我回不回來有差別嗎?”原來在父親的生命裡,她真的什麼都不是,認個義子是用來否定她的存在吧!
“你在說什麼?他可是你父親?”凌冱捏緊她漂亮的下顎,生氣的質問。
歐運琛忿忿的看著他。“我恨你!”幾乎是咬牙地吐出這強烈的言辭。
“什麼?”一時間,凌冱失了聽覺。
“我恨你!你先是在十三年前自以為是的救了我,又在十三年後的今天擁有了你不該有的認同,我很你!”歐運琛仰著被他捏緊的下顎,雙掌撐住床褥徐緩坐起身,雙眼迸出恨意直穿他眸底。
“你認得我?”凌冱詫異。雖然,她眼裡的恨意來得莫名奇妙,嘴裡的語意,說得曖昧不明,但他卻聽懂了一點,那就是——她認出他了。
“豈止認得!我根本是恨你入骨!”她像是隻具攻擊性的動物般,兇狠的瞪視他。
她的回話,令他微蹙緊雙眉,但仍為她的敏銳洞察力而感到不可思議。“不是藍眸的我,你卻能輕易認出,顯然我在你心中的份量不校”放開對她的鉗制,瞥了眼被他捏紅的鵝蛋臉,他冷冷的笑著。
“十三年前,你那張臉已刻蝕在我心底!”原該屬於情人間的字意,在她咬牙切齒的詮釋下,卻像是給仇人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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