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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部分

姜月湄臉色青黃,兩眼含著淚,她瑟瑟道:“……不准你這麼說你父親。”

看著她哭,姜嘯之也想哭,他想說,我有哪裡說錯了呢!

但是,身為娼妓,卻養著一個孩子在身邊,旁人總是會有閒話說。就連老鴇都時不時諷刺兩句,說這麼大的小子,成日坐著吃飯,什麼都不幹,原來蓄雪樓積了德,供了個活祖宗。

這話落到姜月湄耳朵裡還沒什麼,讓姜嘯之聽見,他臉上就掛不住了。

他也**歲了,有極強的自尊心,之前沿街乞討那是迫於無奈。現在被姜月湄收留,花著她的錢,成日吃飯睡覺啥事兒不幹,也難怪人家要戳脊梁骨。

他和姜月湄說他不念書了,他要幹活,他看見那些小打雜的年齡都不大,人家能幹,他也能幹。

他能給自己掙下一碗飯吃。

姜月湄拗不過他,只得答應了。於是,姜嘯之就在這蓄雪樓裡,給龜奴們打起雜來。

那是一段比沿街乞討好不了多少的痛苦生涯,在妓院裡做著最下等的粗活,其中有一般人想像不到的痛苦,髒和累都還是小事情,雖然一天下來,也累得姜嘯之渾身筋骨疼、翻來覆去睡不著。

最讓他痛苦的,還是各色人等投射過來的鄙夷的目光。

他聽見有人說他是來歷不明的私孩子,不知哪個嫖客留下的“野種”,他還聽見有人恥笑姜月湄,說她“想混進大戶人家做姨娘卻沒成功,結果只得了這麼個孩子”,甚至還有酒醉裝瘋的嫖客抓著他的手,嬉皮笑臉叫他喊爹。

那次姜嘯之發了狂,一拳打過去,把那嫖客的鼻子給打出了血!

這一拳的後果是,老鴇衝過來,扇了姜嘯之幾個耳光。因為他毆打的是“貴人”,那人是朝中某官員的兒子。

姜嘯之覺得這真是錯亂:他知道那人的名字,他甚至記得他父親來自己家裡巴結自己父親時,那張諂笑的臉。

老鴇那幾個耳光,打的姜嘯之左耳好長時間聽不見聲音,姜月湄嚇壞了,以為他的耳朵聾了,又是請大夫又是熬藥,生怕落下一點後遺症。

姜嘯之卻不肯喝藥,他說,月湄,你不用操心我了。

人前,他管姜月湄叫“娘”,人後,卻直呼其名,因為姜月湄才二十二、三歲。

姜月湄為此極度自責,覺得是自己沒有保護好姜嘯之。自從姜嘯之來了她身邊,無論是吃的還是穿的,她都選最好的,姜月湄這態度,是依然把他當做兵部尚書家的公子來看待呢。

夜裡,坐在床沿上,臉腫得老高的姜嘯之,淡淡對姜月湄說,別忙了。

“把以前都忘了吧。”男孩說,“再記著那些,只會徒增煩惱。”

他的口氣雲淡風輕,姜月湄卻落了淚。

姜嘯之是這麼勸姜月湄的,他也是這麼勸自己的。他和自己說,不用再想了,就當從前的一切都不存在好了,就當自己真的是落生在這妓院裡,難道沒可能嗎?

也許他真的弄錯了,是當初老天爺讓他投錯了胎。其實他沒有官居高位的父親,沒有出身顯赫的母親,也沒有豪華的宅邸,更沒成群的奴僕……

可能,他就該是這妓院裡的一個小打雜。

這念頭漸漸深入,姜嘯之也慢慢開始破罐子破摔,他學會了察言觀色,知道什麼人可以惹,什麼人不能惹,他開始欺負那些比他更軟弱的小夥計,他學會在手頭闊綽的客人面前說吉利話,惹得人開心不已,掏出銀錢打賞他……等一轉過頭去,他就把那人罵得體無完膚。

他甚至學會了偷東西。酒樓裡總是有些腦子糊塗的客人,喝醉了酒,自己都不知道身上揣了多少銀子出來,尤其是,有些遠道而來的商旅,慕了蓄雪樓的名氣,帶著一年的血汗錢來“開眼界”,遇上這樣的憨大,姜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