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行止的父母不著調,他算是姐姐一手帶大的。可惜他姐姐過世得太早,在他大學還差一年畢業時就自殺身亡。
從此以後,談行止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氣息更濃重了,也笑得更少了。
鬱星辰則是他姐姐的同學兼閨蜜。
她在談雁芙的葬禮上,第一次見到從英國回來的談行止,見他等談雁芙在墓園下葬後還不願離去,便獨自陪他在暴雨中守了好幾日。
那次之後,談行止就忽然認定了鬱星辰,不顧談老爺子反對,帶著她一起去了英國,從此便成了形影不離的一對。
畢業後歸國,談行止撂下狠話,今生便只娶鬱星辰一人,堅持不肯娶溫晞,把談老爺子氣得不輕。
最後,談老爺子拉他閉門談了一宿,也不知拿什麼威脅了他,他才最終服軟娶了溫晞,不過連個正式的婚禮也沒辦,只是敷衍扯了個證做做樣子,私下裡也沒和鬱星辰斷了來往。
他身邊的密友們都知道他和溫晞是契約婚姻,一到三年就離婚,便也從沒把溫晞當談太太看待,倒是有時反倒叫上鬱星辰和他們一起吃喝玩樂。
不曾想,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這位談行止看重的心上人倒是薄情寡義地一走了之,反而被他無視了三年的契約妻子,卻對他不離不棄。
光圖一時嘴快,寧晚光話一出口,便見談行止僵住了臉。
他在心裡罵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居然又在談行止面前提鬱星辰,忙岔開話題:「那個,行止,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們都向前看吧。弟妹也為你費了不少神了,以後就……就好好對她吧。她不容易的。」
談行止遠眺,見玫瑰園裡的溫晞蹲下身來去找什麼,身影一下被湮沒在玫瑰叢裡,心一下緊繃起來,就沒心思聽寧晚光說了什麼,挺直了脊背又去尋找她的蹤影。
寧晚光沒察覺他的分神,絮絮叨叨:「她那天聽我說你眼睛徹底沒救了,整個人都懵了,在我面前哭得梨花帶雨的,真是我見猶憐。我想想,應該就是你被你二叔和言風清連環羞辱的那一天。」
寧晚光說得有些誇張了,溫晞那天其實哭得十分克制。他記憶猶新到現在,就是因為她哭得太過剋制。
那天,她帶談行止去寧晚光那裡體檢。
聽了寧晚光和主治醫生如出一轍的說法,認為談行止不可能再有機會復明後,她轉過身去,面對著瀰漫著消毒水味的白牆悶悶問他:「是真的不可能了,還是希望不大?1的可能性,在我這裡,也算有可能。」
寧晚光看著她的後腦勺,有些於心不忍,但還是按照談行止囑咐他的說法騙她:「不好意思,談太太,就我看來,是真的沒有可能了。」
她便瞬間靜默,只是保持著這個彆扭的坐姿。鏤空的長裙外露出一對優美的肩胛骨,像蝴蝶脆弱的羽翼,正在輕輕顫動。
端坐了一會後,她才轉過身來,對寧晚光頷首致謝:「我知道了,謝謝您,寧醫生。」
卻在她回頭那一瞬,寧晚光看見她滿臉密佈的淚水,弄花了她精心畫好的妝面,讓她有些可笑的狼狽,但讓寧晚光心中極具震撼——他從沒見過有人能這麼冷靜,這麼無聲無息地哭。
寧晚光說完了「我見猶憐」還沒意識到自己的口無遮攔,直到談行止鋒利冰冷的目光刺過來:「你剛說什麼?你再給我說一遍?」
被他覷得後背生涼,寧晚光趕忙改口:「我是說……沒什麼事,我就回去了哈。下次有空,帶弟妹一起到我這坐坐,隨時歡迎。」
他正想開溜,談行止長臂一截,攔下了他,撬開他的手指,從他手裡硬搶回了茶葉罐。
「談行止,你還是人嗎?你怎麼能出爾反爾?」
「我又想了想,我的茶,還是我自己留著喝,不需要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