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橫豎我已是個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憐惜自己這條命麼?不讓那對姦夫淫婦血債血償難消我心頭之很!”想到傷心之處,不由又灑了幾滴淚,怕被人瞧見,忙用衣袖拭了,此時已走到浣芳齋門口,她別了白蘋,掀開門簾靜悄悄走進去,往臥室偷眼一望,只見紅芍和夏婆子正在床上閒話。那夏婆子捧著紅芍繡的百蝴圖讚道:“真真兒一雙巧手,這針線,柳府裡頭誰也趕不上。”
紅芍臉上微帶一絲得色道:“不是我自誇,原先在村裡,我的針線便是最好的。我娘都說,為這一手女紅也不愁找個好婆家,唉,誰想到村裡連年遭災,我便賣給人家當了丫鬟。”
夏婆子安慰道:“進了咱們柳府總算也是入了大戶人家,吃穿不愁。你又伶俐貌美,再加上這好手藝,總有個出頭之日。”
紅芍冷哼道:“若是跟了妍姑娘、娟姑娘恐怕我還能攀個高枝兒,跟著這位活祖宗,今後還能有什麼好去處?至多不過配個小廝嫁了,哪能有什麼出頭之日?”
夏婆子嘆道:“柳家幾個姑娘裡,婉姑娘相貌最拔尖兒,人也風流靈巧,只吃虧了一件。小時候她娘嬌養溺愛,對她凡事都千依百順,所以落下個盜蹠的性氣。纏足那會兒,因她怕疼哭鬧,她娘心一軟竟也就作罷了。”
紅芍冷笑道:“怪不得呢,她把自己當成珍珠寶貝,把別人都當成糞土一般,對丫鬟下人輕罵重打,耍盡了威風。太太因她不是親生的,娘又死了,也不好多管教。那女霸王在家裡鬧翻了天,偏偏對那柯家的二爺擺出一副靦腆相來,如今被逼急了投湖……哼哼,也是報應。”
夏婆子忙道:“紅芍,你萬不能因為姑娘責罰過你就說出這等話來。我是伺候姑娘長大的,她娘在世的時候,姑娘也是個懂事的,只是她娘一撒手,太太怕落人口實,也一味的順從,姑娘的性子就愈發野了。”
紅芍賭氣道:“與其伺候她,我還不如跟了姝姑娘,雖性子冷淡孤傲些,可聽說待下人倒是寬厚。”
婉玉暗道:“眾人皆以為是這柳婉玉舉止驕橫跋扈,誰想是孫氏推波助瀾,一味放任,讓這姑娘的名聲越來越壞。姐妹間擠兌她,下人也不順心。剛買來沒調教過的就放在身邊做大丫環伺候。除了一個大丫環,一個婆子和一個小丫頭子,身邊竟沒有再可用的人了。孫氏真是面慈心毒的好手段!這紅芍模樣生得好,有幾分聰明,但心比天高,胸襟又太淺,這樣的人斷留她不得。”想到此處,婉玉輕輕咳嗽了一聲,屋中頓時一靜。她邁步走進去,垂著眼冷冷淡淡道:“我累了,要歇歇,你們出去吧。”
紅芍見婉玉走進來,自是驚出一身冷汗,但見婉玉面無異色不由慶幸,暗想若是剛才那番話若是讓她聽到,這會子早就拿木棒責打她了。於是心中稍安,手下麻利的伺候婉玉躺下,將帳子放了,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婉玉見人都走了,便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生性勇毅,此刻已稍微振作。將閨房裡外都看了一遍。房子並不敞闊,但亦不算狹小,屋中擺設簡單。靠牆是一張雕花木床,床對面設一矮榻,是給丫鬟備的。左面牆邊有一個衣櫃,右邊設一梳妝檯。她走到衣櫃旁,將櫃門拉開,只見裡頭整整齊齊的摞著半櫃子衣裳,隨手翻撿,見雖都是綢緞,但均是半新不舊。她走到妝臺跟前,看妝臺上擺著的胭脂水粉,也不過是平常貨色,將抽屜拉開,見其間只有兩根銀簪、一支赤金的小鳳釵、一個赤金瓔珞圈、一對兒鐲子並兩對兒耳環。抽屜角塞了一個紅色錦囊,開啟一看,裡面放了幾塊碎銀和幾串錢。
婉玉知道這是月例,便將東西又放了回去,暗歎一口氣,自言自語道:“這五姑娘雖佔了官宦小姐名號,但也忒窮了些。”想著又往外間看去。這浣芳齋並不大,進屋一個小廳堂,右手方設了個月亮門隔斷,裡面便是臥房了。廳中擺了四把椅子並兩個高方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