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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早已眾高潔身上移走,她被籠罩在一片黑暗裡。

高潔在這個時候看不見於直了,於直已經投入他的家庭群中。世間天地,又只剩下她一個人,或者從來只剩下她一個人。就像現在,周圍分明都是人聲圍繞著,但她不覺得那是人聲,那激越的音樂分明是一浪更勝一浪的潮聲,將她推倒,將她淹沒。她握緊了雙手,才感覺到手心裡浮出一層冰涼的汗。

高潔漸漸有了些知覺,身體中有一種鈍痛自深處蔓延開來,是她沉入潮聲底部唯一的知覺。

她不能停留在原地,她必須動一下,證明自己還有其他知覺。高潮緩緩移動,移動到一個可以避開人和人聲的拐角,將自己藏入拐角的陰影裡。

今天是她的結局,她知道。預料中的結局卻有一個難堪到極點的書面。

高潔在拐角陰影裡,抱緊自己的雙臂,給予自己一股力量,不能在此刻跌倒失態。

於直就坐在祖母身邊,和大堂哥於毅、二堂哥於錚將祖母眾星拱月一增圍在正中間 。他聽到於毅討好地對祖母講:“奶奶, 這道秋葵做得不錯,給您嚐嚐。”

他又聽到鄰桌的父親對穆子昀講: “不舒服的話早點回去休息吧?”

他聽到祖母答: “就你嘴甜,嘗過覺得好吃,就一定千方百計哄我跟你一起吃對吧?”他又聽到穆子昀在答:“我沒關係。來來來林總,我再敬您一杯。”

於直的聽覺是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擴張著, 他的視覺也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擴張著。 他看著高潔一步一步走進了宴會廳左首出口處出菜間的屏風後 。她沒有先態,沒有逃跑,而是仍然留在戰場上。

於直端起面前的酒杯, 一飲而盡,於毅叫起來: “阿弟,再來一杯。”

他們兄弟三人不約而同地站立起來碰杯 , 也向賓客們舉杯, 又是一陣歡呼。 一浪一浪,像潮起的黃浦江,將落水的人沒頂。

高潔抱著手臂,避讓著進出送菜的服務員,眼睜睜看著宴會廳中的觥籌交錯。

好心的領班上前詢問: “小姐,您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高潔說: “不用了, 謝謝。”

話說出口才發現喉嚨居然啞到發不出任何聲音。領班也發現了,關懷道: ,“您是不是不舒服?”

高潔清了清喉嚨,終於將聲音逼出來,又低又沉,根本不像自己的聲音: “沒有,不用了。我稍微站會兒。”

領班服務態度專業。 不再打攪顧客的自由行動。

於是高潔的站立和等待一直沒有被打攪, 她站到宴會廳內賓主盡歡, 宴席散場,人聲漸歇。她耳畔的潮聲也漸歇。沉入人海中的於直浮了出來,他笑著與賓客擁抱,笑得得意極了, 連剛才站在舞臺上時眼睛裡頭的冰冷也融化了 。高潔的腿腳已經站得僵硬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這麼站下去。 她做的戲、她唱的曲,俱為身邊人所洞穿。而那個人做的戲、唱的曲,她卻一直未明。

她身體中的鈍痛錐心而難解 , 全部的痛化成一股無法抑制的衝動 。高潔邁開了第一步,接著第二步就走得比第一步更容易了。她越離於直最近的那張桌子時,從桌面上抓起一杯剩著半杯紅酒的高腳酒杯。

她的耳邊有個聲音喚了一聲“關止” 。關止是誰?高潔有些混亂地想,她的頭腦是有混亂的,但是心中清楚此刻自己的腳是不聽自己話的,直直地朝著於直的方向疾步過去。他送的客已經離去,她要和他一對一照個面。

喚關止那人是徐斯,他看到高潔疾風一樣從他身邊掠過, 拿起漠北面前沒有動過的紅酒,直衝於直而去,就心道不妙。高潔動作太快了,他來不及伸手,只能提醒離於直最近的關止。

關止同徐斯觀察到了同樣的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