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照片,照片上的少女短髮圓臉,眼若新月,約略有些嬰兒肥的面上笑容甜美,象塗了一層透明的麥芽糖。十年……她過得應該是幸福吧……
主辦方邀請他講課的時候他並沒有絲毫猶豫,一切有助於提升本科室在市裡乃至全國地位的活動他都會努力去做。驚喜的只是看到程雨非滿面春風一臉崇拜地看著自己。會議結束後他想立刻追著她的腳步而去,可惜主辦方挽留了他。跟同行翹楚搞好關係互通有無是做一個大醫的必備條件,所以他很嫻熟地跟他們一起關注學術動態,品評行業進展。
等一切結束他開車出去,竟然看到程醫生還沒走,就困在一棵綠意暗沉的香樟樹下。他在心底感謝了一下鬼天氣,迅速把車開了過去。
程雨非瑟縮了一下,雖然鍾遠是絕對的上級醫生,可好歹不是自己科室的,所以她並不怵鍾遠,可是她怵桑塔納。她坐車偶爾會有些暈車,而且最最可笑的是,她只暈桑塔納。似乎她暈的是桑塔納那個非常曖昧的符號。有個同事曾經語出驚人,說大眾那個符號象徵著男女交 媾。“那個V象徵男性,W是岔開腿的女性……所以……”程雨非當場落荒而逃,她不得不承認,有些人的腦子長得是跟別人不一樣。
不過對桑塔納的恐懼還是敵不過對天氣的擔憂,這麼纏綿的雨勢,似乎能夠曠世持久。她咬了咬牙,上了車,不過還是搖下了車窗。冷風帶著雨雪溼溼地撲進車來,鍾遠有些吃驚,卻沒有質疑,只是繼續用一種張揚的口氣問道:“地址?程醫生?”
程雨非報上了地址,在鍾遠簡捷的質問下具體到了幾門幾棟幾室,她心裡有些詫異,難道鍾主任會把車開上樓嗎?問的這麼詳細。
桑塔納舊歸舊,在鍾遠手裡倒也聽話,圓潤平穩地行使,象一條在碧波中滑行的蚱蜢舟。程雨非不大適應車裡因為兩人沉默造成的冷清,尋思著應該說些什麼。總從上次得罪了鍾遠之後,她很快發現鍾遠確實經常出現在全市各大報刊已經廣濟醫院院報上,看來他不僅是個權貴,而且是當紅權貴。
“鍾主任,你的演講精彩極了。”她撓破頭皮,終於撿出了一句最安全可靠的奉承話。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討好當紅權貴。
“當然……雖然我說的是K縣英語。”鍾遠大言不慚。
程雨非忍不住撲哧一笑:“鍾主任是K縣人?”那是個偏僻的小縣,地處深山,不過是個產煤大縣,因著多起煤礦事故經常出沒在報紙網頁。
“生於斯,長於斯,歌哭於斯。”
“那是個好地方。”程雨非繼續無恥地拍馬,雖然那其實是個非常貧窮的小縣。
鍾遠沒有揭穿真相,微微聳了一下肩:“已經好了很多。上大學時候我說中國話都沒人聽懂。我那時候參加了學校文學社,愛好寫詩,寫完了給人看,人家說不押韻。我不服氣,聲情並茂地朗誦給大家聽,結果我的詩的確押韻,可是押的是我們土話的韻……而且根本沒人能夠聽懂,當場笑翻了一大片……”
程雨非忍不住一笑。
“後來我在重要場合的發言都會提前準備很多天,先寫好發言稿,每個字都用我家的土話標上發音,操練很多遍。英語我也是這樣學的。”
“重要場合?”
“班級活動啊!大學裡還有什麼重要場合?那時候同學們都很瞧不起我,我只能更加積極的投身班級的大熔爐,以抵消語言障礙帶來的負面影響。”
“……”程雨非多少有些被他的執著付出震動。
車平滑地停下。到了?程雨非有些意外,這麼快?正打算下車,忽然尷尬地收回腿:“鍾主任,開錯了……這不是我家。”
鍾遠呵呵一笑:“當然不是你家,是個咖啡館。下來喝杯咖啡。”
程雨非有些驚訝:“鍾主任……我不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