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垂目,單薄的眼皮遮住眼裡的激流暗湧,別有一種楚楚可憐的神韻。
蘇一鳴暗罵自己混蛋,憐惜地握緊她的手,緊到恨不得把它揉到自己身體裡去,他低頭匆匆吻了她一下:“雨非,怎麼想到今天過來?也不先打個電話讓我過去接你。”
程雨非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的承諾,抬頭直視蘇一鳴的眼睛:“想給你個驚喜,只是沒想到你回來這麼晚。我租房子的小區離醫院近,住了好些醫院的同事。我也不願意被人看到,同居也就算了,還傍大款,在醫院是要被人瞧不起的。”
蘇一鳴唔了一聲:“傻瓜,過來就過來了,怎麼不直接進屋?”
程雨非微微一愣:“怎麼直接進屋?我又沒有你家的鑰匙。”
蘇一鳴悶哼了一聲:“雨非……你每次收了人家的禮物都是不細看的?簡直太不尊重人了……你上次送的那個木頭蘇,我可是反反覆覆看了好幾遍,都恨不得把那塊木頭刨開來……生怕你刻了什麼字在上面。”
木頭蘇?程雨非半天才醒悟過來是自己很喜歡的蘇東坡木雕。在上面刻字?她很困惑,在那麼漂亮的藝術品上刻字就跟在文物古蹟上寫上張二呆到此一遊一樣沒品。她覺得蘇一鳴的想法很奇怪。不過……蘇一鳴的意思是?
“一鳴……你……把家裡的鑰匙給過我了?難道……那個手工錢包裡面藏著什麼?”用字母寫著蘇一鳴愛程雨非的那個?
蘇一鳴撅起嘴巴,委屈地唔了一聲:“真的沒開啟錢包看?裡面有IC卡,可以進這裡的門禁,電梯是指紋控制的,能夠直達戶內。我已經把你的指紋輸進去了。雨非……其實那次我已經把這個家交給你了。”
程雨非抬眼,眼裡一片冷靜,似乎並沒有因為感動生出任何不智。“家?你說過房子不是家,人才是。”
蘇一鳴一怔:“呃?人……應該是指我吧?我……不也已經交給過你了?”
程雨非沒有答話,只是安安靜靜地盯著他,看不出喜怒,半晌才說:“我以為交給的意思是色授魂與。只有色授還不夠。”
“錢包裡還有一張銀行卡,送給你的,我放了些錢在裡面,不時會再轉帳進去。你喜歡什麼只管買,萬一購置大件不夠的話說一聲,我會轉錢進去。” 蘇一鳴對她討好地微笑,心想多少次了,我明示暗示旁敲側擊提醒你買東西買東西,怎麼到現在還沒發現錢包裡的寶貝,真是個小馬虎!也不知道怎麼給病人看病的!
程雨非眼裡忽然有些自嘲的神色。蘇一鳴還是不願意直面這個問題。愛情這個東西,是不是誰在乎誰就先輸?不管蘇一鳴怎樣花樣百出巧舌如簧,她都不能肯定他的感情裡有多少真摯。而自己卻是動了真情,也毫不掩飾的表露了真情。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真誠太在意,感情就有了卑微之感。
程雨非想起張愛玲,對男女之情剔透如她,竟然也會寫出這樣一段心聲:“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土裡,但她心裡是歡喜的,從塵土裡開出花來。”可見戀愛中的女人都有些瘋狂。就像自己,明明已經世事洞明,人情練達,卻還是象個初戀的小姑娘,一頭栽進蘇一鳴這口流氓陷阱裡。就是這種冷靜的瘋狂最可憐。
電梯停在頂樓,蘇一鳴拖著程雨非的箱子,很紳士地讓她先進屋子。程雨非並沒有去看那隻裝了寶貝的錢包,從箱子裡出人意料地拿出了一隻炒菜的鐵鍋。
蘇一鳴的廚房裝修很漂亮,全進口的櫥櫃,整套德國進口的刀具廚具。現在擺了一隻黑乎乎的笨重老式鐵鍋,怎麼看都不搭調。“那個……雨非,咱家鍋碗瓢盆已經夠多了吧,這個鐵鍋是不是多餘了?”蘇一鳴恨謹慎地斟酌著言辭。
“你那鍋放上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