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深夜,她輾轉難眠,趁人不備從屋裡溜出來,一路漫無目的地跑到鎮上,當看到雜貨鋪外停看婁麻子拖貨的馬車時,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一股腦便鑽了進去駕上車就走。
她沒朝潼州方向去,而是向西走,一路上停停走走,倒也頗為太平,加上婁麻子的車裡有不少貨物,她拿去向當地的老百姓換了食物和盤纏,也不至於餓肚子,後來,就到了玉陵。
因為實在不知要往何處去,顏歌只好先在此地住下,過一日算一日,就這麼又十幾天過去,她想,應該沒有人會認識自己吧。
這些天來,就算仍然是在渾渾噩噩地過著日子,她也不會承認,自己很彷徨;不會承認,自己很想念那個人;更不會承認,如果沒有那些人尋來,願意繼續裝糊塗和他做夫妻,在巴丘相依為命。
她不會承認。
眨眨眼,硬生生地將眸中的淚花憋了回去,顏歌胸腔內一陣翻湧欲嘔,她掩住唇,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止住噁心感,轉身正準備向客棧裡面走,不料有人從身後叫住。
“這位夫人,煩請留步。”
是在……叫她嗎?怔忡地回頭,顏歌不解地看著面前的憨厚男子。
那男子仔細地打量了她一番,突然無比雀躍道:“太好了,夫人,小的終於找著您了!”
像是變戲法般,害棧四周一下子憑空冒出來一大堆人。
“汪先生,找著了?”
“真的是夫人嗎?”
“沒錯沒錯,我瞧過夫人的畫像,一模一樣呀!”
“謝天謝地,總算找著了!”
“阿彌陀佛,爺知道了,肯定會高興的。”
顏歌聽得一頭霧水,見那被稱為汪先生的男人,對自己鞠了一躬,彬彬有禮的道:“夫人,此處不便,請借一步說話。”
見汪先生也不像有歹意,顏歌稍稍猶豫了一下,便同那些人一道走進害棧,誰也沒察覺對面果子鋪的樑柱後,兩個戴著大氈帽,行為鬼鬼祟祟的人。
看他們進了害棧,其中一個小聲道:“我在這裡守著,你快去報告,就說已經找到上頭要我們尋找的那名女子了。”
另外一人則點點頭,迅速離開了。
悅來客棧的掌櫃遠遠地迎來,熱情地向那位汪先生招呼道:“這不是汪老闆嗎?有陣子沒見了,今兒怎麼有空到小店來,可是為了牧場生意來玉陵的。
汪先生與掌櫃的寒喧幾句後,十分大手筆地出手將客棧後一處精巧雅緻的別院包了下來,然後才來請顏歌移步。
進了後院,還沒等站定,那些人就齊齊地對顏歌跪下施禮,口中齊喚:“夫人。”
顏歌哪裡見過這等架勢,唬得她急忙擺手否認,“你們是不是弄錯了,我不是你們的什麼……什麼夫人。”
汪先生臉上笑得跟朵花似的,“不會有錯的,夫人,這些日子以來,小的們尋遍了潼州、西沂以及大大小小的部落,尋夫人尋得好苦。”
顏歌困惑道:“你們的夫人姓什麼?”
“我家夫人姓景。”汪先生行事甚是謹慎,即使在僻靜獨院,也不忘左右瞧瞧,才壓低聲音道:“我家爺是烏託洛氏的當家。”
洛家在關外、關內的生意又何止幹萬,大江南北,塞上、塞下所得的都是同一訊息,尋洛家主母。
顏歌一聽到洛這個字,當下便白了俏臉。
是他在尋她?為何還要尋她7
那樣的家世,暖客貂鼠裘,勸客駝蹄羹;又是那樣的身分,是當前快意瀟灑,一呼百諾的人;而她,不知爹孃,可稟明生死,不知家在何處,可以歸去,這世上,放眼望去,似乎都與她無關。
顏歌心中陣陣悵然,亂成了一團麻。
玉陵偏北,橫亙著一片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