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八一怔,心頭給他瞧得發寒,猛醒過來,苦著臉摑打自己臉頰,道:“是,是,我又叫錯了,二……”女真人雙目一瞪,如鷹鷲一般森冷,杭八又自心裡打了一個突,道:
“二……二公子……”
女真人嗯了一聲,淡淡地道:“看在朱順水面上,恕你無罪。再犯小心我要你的狗命!
你們這些漢人,拿你們當人看就不知好歹!”
這句罵得極毒,杭八卻如蒙大赦,忙不迭地拜謝。蕭秋水只見燕狂徒鬢邊太陽穴上的眉梢又是一動。女真人道:“在這裡等他來,是最好不過了,你們漢人有一句話,‘守株待兔’,這便是了。”
蕭秋水只覺“守株待兔”這用法,似乎不妥,卻聽杭八又伸出拇指,藉口胡柴地道:
“二……二公子真是博學淵源,連漢族的粗文陋矩:都件件通曉……”
那女真人喝道:“胡說!大漢文化我向來羨慕得緊,才跟父王打到這兒來,為的就是這每一垣每一寸上的文化,怎能說粗文陋矩!”說著向天長嘆:“要是我大金國能得天下,這瑰麗博大的文化,便是屬於我們的了。”說著負手,眺月沉思。
蕭秋水聽了那女真人這一番話,心中覺得他說的也不無道理,至少比身為漢族人氏的杭八珍視得多了,但又深覺不妥:金人既愛慕漢人文化國土,又何苦征戰經年,弄得殘民以虐,敗垣廢墟,以致生靈塗炭呢。
那杭八又道:“我看,點子快要來了,我們不如先埋伏好,殺他個措手不及。”
女真人望了一會兒月亮,回過頭來,道:“他也本是神武天生的好將軍,若肯投效金國,咱們如虎添翼,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萬里、千里、百里三位前輩因事未能趕至,我也無把握將他一舉成擒!”
杭八卻笑道:“他雖有些聲威,比起二太……不不不,……二公子,二公子來卻是還差……差那麼一大截。”杭八一面說著,一面用左手拇食二指比劃。
女真人冷笑道:“算了,咱們大金國悍將無數,但未出此不世英雄,哼,哼,‘武將不怕死,文官不貪財’,哈!哈!哈!可惜宋國盡出你這等人才!”
杭八給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但隨即又嘻嘻笑道:“我這等人,也沒什麼不好哇……至少可以給二太……二公子,幫得上些……小忙。”
女真人也不為甚已,道:“說得也是。”拍拍杭八的肩膀,這“鐵龜”真個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女真人哼了一聲道:“我們給飛將軍在朱仙鎮打得落花流水,一敗塗地,死傷無數,血流成河,卻敬他是一條英雄,只想令他回心轉意,歸順北朝……你們宋國的人,卻恨不得置他於死地,十二金牌召他回去還不夠,還要在這道上趕盡殺絕……”
蕭秋水腦門轟轟然一聲,血液上衝,“飛將軍”三字,猶如自天而降,登時憶起他當年在浣花派劍廬,得會嶽太夫人和“陰陽神劍”張臨意時,已定下的“見岳飛”的畢生志願,難道來的是……只聽杭八道:“二公子有所不知,那姓岳的跟金國只是兵戎相交的仇敵,跟咱們朝廷的官兒可是勢不兩立的強仇。誰站得穩腳步,另一方就必定得倒下去……試想,咱們秦相爺怎會又怎能容得下嶽將軍!”
女真人想了想,笑道:“宋國那麼大,土地那麼富庶,卻容不下一個岳飛,難怪好漢都死絕了。沒想到你還有些小聰明,局勢捏拿得倒挺有準兒的。”
杭八搔頭笑道:“別的我不成,跟隨朱大天王那麼久,順水轉舵,看清局勢,這點把握不是我杭八誇口,是有幾分真本領的。”
女真人微微嘆了一口氣,又道:“岳飛已接令,專程寅夜趕返臨安,待到了朝廷,秦檜要將他是殺是剮,都沒問題,只要我父王一聲令下,秦檜還不是唯命是從!卻又何苦派你的人來截殺,又再三懇求我父王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