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湘心裡暗暗叫苦,她自己帶了傷,也不知還能撐多久,身邊竟連個能求助的人都沒有,塞了一把短劍給張成嶺,死命地把他往外一推,叫道:&ldo;快跑!&rdo;然後身如飛燕似的騰起,硬著頭皮迎上了毒蠍死士。
張成嶺慌不擇路,連滾帶爬地往林子裡跑去,一邊跑,一邊眼淚就下來了,他想自己怎麼那麼沒用,怎麼總是連累別人?先是師父,然後又是曹大哥和顧湘姐姐……
然而現實並不給他時間傷春悲秋,幾聲尖嘯在他耳邊響起,三四個黑衣人從不同的方向冒出來,竟擋住了他所有的去路。張成嶺站在那,手裡只有一把顧湘剛剛塞給他的短劍,他拿著就像是拿著個孩子的玩具一樣。
黑衣的刺客們手中的鉤子冒著寒光,逼近過來。張成嶺那一瞬間忽然被激起了血性,他想著,為什麼你們都要讓我死?我做錯了什麼事?為什麼別人都能活,我不能?!
一個黑衣人加速了,那鉤子當胸向他掃過來,像是一隻巨大的蠍子,張成嶺左腳上前,不知怎麼的,腦子裡便回想起那天夜裡溫客行對他說的話‐‐如猛鷹捉兔,如開弓無悔,頂而勢弱,壓而萬鈞‐‐他忽然回身跳起來,踩在樹幹上借力高高躍起,整個人向著那道寒光撲過去,那一瞬間心裡空空如也,只有兩個字:拼了。
短劍與蠍子鉤相接,金屬之聲亂耳,溫客行的聲音又在耳邊想起:未窮而變,則劍勢如浮花浪蕊,不穩而飄,窮極而變,則千般萬種,皆在其中。他的刀刃被鉤子別住,張成嶺拼著被勾掉一隻手,一扭身將手探了出去,拼命將短劍送入了黑衣人的胸口。
那毒蠍竟哼都沒哼一聲,便死了,張成嶺尚有些難以置信,一瞬間他心裡湧上接連湧上欣喜、恐懼、茫然諸多情緒,可還沒來得及體味,另一個毒蠍已經到了跟前,張成嶺抬手去擋,卻驚恐地發現,那手掌被鉤子勾破的地方開始湧上一團黑氣,隨後全身無力起來,他晃了晃,再站不住,便跪坐了下來。
張成嶺絕望地閉上了眼,心道‐‐這是要死了麼?
然而致命的一擊並沒有落下來,張成嶺等了好久,才偷眼望去,只見那毒蠍胸口正中了一根箭矢,瞠目欲裂,然後轟然倒下,隨後一個男人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說道:&ldo;大白天的你們就殺人放火,我怎麼不記得,洞庭的民風竟如此每況愈下了?&rdo;
第四十章 七爺
張成嶺覺著暈暈乎乎的,大概是那蠍子毒開始發作了,耳邊像是打雷一樣,轟隆隆作響,周圍的聲音都隔著一層紗似的,聽得見,卻有些不像真的。
他順著箭矢射來的方向,轉過臉,就看見了兩個男人。
那手上端著小弩的男人一襲藏青的長袍,長袖、衣袂翩然,巴掌寬的腰帶束在腰間,旁邊別著一管白玉的簫。那樣子即不像江湖人,也不像讀書人,倒像是個養尊處優計程車族公卿。他一雙桃花似的眼睛,乍一看像是含著微許似笑非笑的意思似的,然而仔細瞅瞅,那望向那最後一個毒蠍的目光,卻微微泛著冷光。
張成嶺迷迷糊糊地想,這個人……可真是他見過的最好看的人了。
他身側還跟著另一個男人,一身黑衣,肩上蹲坐著一隻小貂,有一張看起來冷冰冰的面孔。
那毒蠍的死士像是微微猶豫了一下,隨後離弦的箭一般撲向了拿著弓弩的人,張成嶺只覺得一股說不出冷厲的風自他耳邊劃過,還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那毒蠍便成了一個死蠍子。
方才還看著離著有一段距離的黑衣男人,竟眨眼間便到了他身邊,彎下腰,撿起他流著血的手看了看,伸手點住他的幾個穴道,隨後往他嘴裡塞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