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反抗,即刻呼朋喚友又招來三兩孩童,尖聲揮斥,“快快,找東西把這妖精制服了,不能讓她到處禍害百姓。”
於是,小小深巷裡,能撿的東西大都搜來往廉幽谷身上砸去。其實無用,小孩子們越發傻眼。直到最後一個小男孩兒從地上撿來半塊青磚,沒頭沒腦的就衝廉幽谷擲去,極不湊巧的,就砸到了她的頭上。
廉幽谷下意識拿雙手去擋,尖利的碎磚鋒利如刀,帶過長長的劃痕,血很快從廉幽谷那白皙的手背上涓涓冒出。
“小兔崽子,你們在幹什麼!”
遠遠地,從巷口傳來一聲大喝,如清涼的泉水沖刷掉逼仄巷內的塵埃,有醒示眾生的蕩氣酣然。
小孩子畢竟膽兒小,見來人是軍裝模樣,很快推三攮四地躥入縱橫交錯的小巷中,影子都撈不著。
方仲元單手緊握住腰間佩劍,三步並作兩步奔來,扶住廉幽谷滿染鮮血的手。望著遠遠空無一人的暗巷,心疼地責怨道:“你是個大人,連小孩子都打不過嗎?”
廉幽谷赧赧笑焉,“難不成,真要讓我坐實妖孽擾民的傳聞?”
方仲元暗暗自責,又覺方才言辭有誤,改口道:“知道這些百姓抱有偏見,你就不該一個人到處亂走。現在這個樣子,疼得還不是自個兒?”
方仲元撕下布條,仔細為她紮上傷口。廉幽谷盯著那深紅的血液一簇簇外湧,雪白的的纖維被生生染為赤色,默然搖頭,“不疼。”
☆、心情不佳
“不疼。”
這是廉幽谷獨自療傷的方式,藉以精神麻痺,尋找一處比傷口更痛的地方,那這點小痛就不算什麼了。
這種方式,方仲元只從她身上見過兩次。
一次是被廉昌豐親手送上辛家馬車,在車墩兒上磕出一條紫紅的傷痕。小姑娘坐在離家的馬車內,對辛之頤的疼惜關懷,答來的便是一句“不疼”。
再一次,便是眼下。
雖然方仲元有生之年只看到了這樣兩次,但他能想象到,脫離家族庇護,躲入深山野林之後,此種療傷比比皆是。
頓時便有無數自責傾沒心頭。方仲元只嘆不能此刻摟她入懷,告訴她:有辛哥哥在,什麼都不用怕。
可辛文遠還並沒有這樣隨心所至,因他此刻仍是方仲元。
他拍拍廉幽谷的肩,示以安慰,“不疼也要處理,我帶你去上藥。”他已經不再是無所禁忌的孩童,昔日小妹也已身為人婦。這樣,便是他能做的最多。
廉幽谷動動那隻受傷的手掌,彷彿若無其事地點點頭。隨他去了。
~
傍晚,是方仲元陪在她身邊。在醫館清理的傷口,上藥之後,這位大將軍才放下十分擔心。送至家門口互相道了別。
殷世煊已經回來許久,時下是在臥房中繪製淦江堰的草擬圖。因所有人不知廉幽谷去向,他人雖在房中繪圖,卻如何都靜不下心來。此刻好不容易等回廉幽谷,卻聽鈴鐺道是方將軍送回的,心中一時說不清的滋味。
“回來了?”殷世煊的語氣不大喜人,站在石階之上,看著廉幽谷有氣無力從門外進來。
此刻夜幕已落,廉幽谷側頭在院中看了一圈,這才輕答一聲“嗯”。
殷世煊不知她今日怎麼了,只想到是自己今日沒有陪她,將她冷落了,才有幾分頹喪。
“進來吃飯。”好在他特意命丫鬟做了她愛吃的田雞,縱使再多委屈,依著她的性子,吃點好吃的,便大抵無事了。
轉身去了廳堂,廉幽谷果然乖乖跟了過來。
殷世煊正欲誇她兩句,舉筷夾了不少她愛吃的菜品。見她並不動筷,這才注意到她右手掌上纏著的紗帶。
殷世煊噔時心口猛沉,皺著眉目將她那隻傷手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