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猶離晃了晃手中的楓葉,笑著道:&ldo;風道長,你衣上有落葉。&rdo;
風靜虛雖沒怎麼看他,但相處了那麼久,也知曉他心中有事,問道:&ldo;怎麼了?你想說什麼?&rdo;
姬猶離將落葉扔開,堅定地道:&ldo;我想回去。&rdo;風靜虛沒有猶豫,也沒有問理由,只是頷首答應了他。姬猶離本想他一定會拒絕的,就算不拒絕,也會問他理由,沒想到風靜虛什麼也沒說。他不問,他反而想說了。
河面被暖日照的波光粼粼,有清風徐來,水波不興。長睫下,風靜虛看不清他的神情,血眸似那湖水般深不見底。他緩緩地道:&ldo;我娘在我一出生的時候就死了。聽我爹說,是難產。我爹很恨我,他一直覺得是我害死了我娘。我們過得一直很貧苦,家中還有一個哥哥,在我五歲那年,鎮子上鬧了瘟疫,逃難途中,哥哥也染上了那種病,我爹終於忍受不了,將我棄在了山上‐‐無幽山。&rdo;
無幽山是個什麼地方,風靜虛不會不知道,群魔亂舞,弱肉強食,垂髫之年的他又該如何自保?若不是因為他是天生的魔星,早就死了。他語氣平淡,像是事不關己,可在這份平靜之下,又掩藏了多少怨恨?風靜虛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柔聲道:&ldo;都過去了。&rdo;
姬猶離抓住他的手,反覆斟酌著他說的話。都過去了。風靜虛的手是那麼溫暖,近在咫尺,他只是稍稍伸手便能握住,是如此讓他安心,相比之下,那些恨也好,怨也好,似乎都不值一提了。良久,他道:&ldo;一百年了。是早就過去了。&rdo;
靜默片刻,他抬眸,真假辦摻地調侃道:&ldo;道長,我喜歡你。&rdo;
風靜虛盯著他的血眸,半天也看不出他真心與否,肅然道:&ldo;這話可不能亂說。&rdo;他藏得極深,就連風聽夜也猜不透摸不準,然鬼使神差的,風聽夜卻信了,心跳漏了一拍。
姬猶離訕訕地笑笑,眉眼飛揚:&ldo;道長你這般認真,玩笑都開不得,實在無趣。&rdo;風靜虛鬆了口氣,道:&ldo;莫鬧了。再不快些趕路,天色就黑了。&rdo;
也許是出於慌亂無措,風靜虛逕自走在前頭,也沒發現與他並肩的姬猶離落後了他一段距離。姬猶離走在後面緊緊看著他背影,血眸毫不掩飾露骨地透著既執著又狂熱的光芒,叫人看了心驚肉跳。
&ldo;道長,你等等我!&rdo;他小跑著追了上去,又恢復了那難以琢磨又不失天真的笑容。
兩人趕了一個月路,才回到了無幽山。無幽山依舊鬼氣森森,暗無天日,彷彿與世隔絕。鬼影重重,遊離在不速之客身邊轉悠,低聲鬨笑亂做一團。
有眼尖的認出了黑衣少年,嗤笑道:&ldo;喲,這不是窩囊廢嗎?&rdo;
這話引來更多的嘲笑聲,道:&ldo;是啊,怎麼回來了?哈哈哈哈&rdo;&ldo;怎麼身邊還有個臭道士?你一隻魔,還和修道的人攪在一起?&rdo;&ldo;你們別說,這小道士還真是俊俏。&rdo;&ldo;哈哈哈哈,洛姥你老毛病又犯了啊!&rdo;
話越說越口無遮攔,風靜虛置若罔聞,朝無幽窟走去。姬猶離在他身邊修行了一年,早就今非昔比了,黑炎在他掌心躍然而起,來勢洶洶,血眸中閃爍著殘忍,喧鬧的鬼怪們不笑了,寒意四面八方沖他們襲去。明明一年前,他還是個廢物,明明他還未出手,可光站在那邊,只一個眼神,竟然能讓身處地獄的惡鬼們僵住了。他們這才意識到,當年那個軟弱可欺的少年不復了。
風靜虛搭上那隻託著黑炎的手,淡淡地道:&ldo;走吧。&rdo;
姬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