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擺在那裡,他當年跟老涼王都能心平氣和說話,面對北涼新主的徐鳳年,當然也不至於手足無措,坦然坐在石凳上,眼角餘光瞥見那個先前喝酒後罵得最兇的馬蒺藜,這會兒跟個不敢見情郎的嬌羞小娘們似的,搬著石凳坐在了最後頭,縮頭縮腦。
徐鳳年歪了歪腦袋,好像在找人,故意笑問道:“劉將軍,不知道那位揚言就算拳腳功夫打不過我,卻能喝趴下我的馬校尉馬大人,在不在場?”
劉寄奴忍住笑聲,沒說話。
在座幾位性子跟邊塞風沙一般粗糙的校尉一下子就忍不住笑出聲,笑聲中都充滿了直爽善意。
性子再陰柔的男兒,大概也會被這裡年復一年的毒辣日頭曬硬了。
心胸再狹小的男子,大概也會被這裡日復一日的天高地闊,給撐出了氣量。
那個馬蒺藜直起腰桿,在袍澤身後高高露出腦袋,破罐子破摔道:“啟稟王爺,卑職在的,如果你老人家真生氣了,要卑職吃鞭子,絕無二話。就是挨鞭子的時候,能不能找個讓卑職下屬瞧不見的地兒?否則以後得被那幫傢伙笑話死。”
徐鳳年顯然沒有跟這漢子計較的意思,問道:“劉將軍,各位都能喝酒?”
劉寄奴點頭笑著打趣道:“喝當然都能喝,這幫人打仗就那麼回事,酒桌上個個天王老子第一。不過馬蒺藜和褚汗青兩部都要當值巡夜,其他人只要不喝得酩酊大醉,都無妨。”
徐鳳年嗯了一聲,“那咱們喝個點到為止,上次欠下的,就只能以後有機會再補上了。”
劉寄奴轉頭喊道:“馬蒺藜,跟褚汗青親自去抱兩壇酒來,然後滾去巡夜。”
馬蒺藜如釋重負,和另外一名校尉一起小跑出院子,很快抱來兩壇綠蟻酒。
心虛的馬蒺藜不敢多待,就想趕緊溜之大吉,那名氣度儒雅的虎頭城校尉褚汗青猶豫了一下,望向徐鳳年,問道:“王爺,卑職今夜不能喝酒,也不知下次能喝酒會是何時何地,可否以空碗,敬王爺一回?”
徐鳳年點了點頭。
褚汗青高高階起那隻空蕩蕩的酒碗,徐鳳年則站起身將碗中綠蟻酒一飲而盡。
馬蒺藜忐忑問道:“王爺,要不卑職也敬你一回?”
徐鳳年又笑著喝了一碗。
徐鳳年坐回石凳後,看著那些臉上都帶著真誠笑意的邊關將校,問道:“劉將軍,虎頭城還有什麼需要的嗎?儘管開口。”
劉寄奴一手捧碗,一隻手擱在那條瘸了的腿上,笑著搖頭道:“沒有了。”
徐鳳年也沒有多說什麼,陪著這些都已四十多歲的北涼老將一起默默喝酒。
劉寄奴在最後,只說了一句話,“既然王爺坐在了這裡,那麼有句本來以為沒法子說出口的話,就能說了,虎頭城四萬餘人,今天就當都喝過了王爺的送行酒,雖死無憾。”
第107章星空下
當劉寄奴諸將離開院子,徐鳳年讓院外護衛喊來那兩名俘虜,鴻雁郡主在別處正在狼吞虎嚥,等她不情不願走進院子的時候,衣衫還是襤褸,不過滿嘴油膩,跨過門檻的時候還打了個飽嗝。這讓身旁那名依舊披甲攜帶刀弓的柳字軍騎卒感到新奇,大概是發現原來她這樣的女子也不是真正不食人間煙火。桌上還剩小半壇綠蟻酒,這顯然是劉寄奴他們“嘴下留情”了,徐鳳年端起酒碗指了指幾張石凳,鴻雁郡主一屁股坐下,那名對徐鳳年越發敬若神明的年輕騎士依舊老老實實站著。鴻雁郡主瞥了眼桌上的酒罈酒碗,下意識抽了抽鼻子,蝨子多了不怕癢,乾脆就自己給自己倒了一碗酒,綠蟻酒嘛,她在倒馬關嘗過,甚至在王庭京城也喝過,以前沒覺得多好喝,今兒一碗酒從舌尖辣到喉嚨再燒到腸胃,整個人都瞬間暖和了,飽暖飽暖,總算都齊全了。順帶著她看徐鳳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