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當放棄沉重鐵槍換上更為輕便的涼刀,以及哪一部應當繼續使用鐵槍衝鋒或是輕弩齊射。戰事膠著的沙場上,一個微小優勢可以擴大優勢,但是一個漏洞卻足以葬送全軍。從“大將軍”徐驍到“將軍”陳芝豹,曾經在北涼鐵騎刻下最深刻烙印的兩個人,都堅信一點,徐家鐵騎真正強大的地方在於,有足夠的耐心和實力去等待敵方主動犯錯。
遇上如此無懈可擊的敵人,那群羌騎無疑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這支羌騎本以為是狼入羊群,不但可以在流州“飽餐”一頓,甚至有望在將來去富饒的中原大肆燒殺劫掠,所有騎兵都年復一年聽人說著中原的美好,那裡有數不盡的良田,白花花的銀子堆積成山,而且那裡的女子環肥燕瘦,最重要的是她們的肌膚比草原上風吹日曬的女子要好太多太多,摸上去就跟撫摸上等綢緞一般。可事實上是還未天黑,美夢就破碎了。
三千龍象騎殺得他們像是一條喪家犬。若非羌騎獨有的迅捷,在這種兵敗如山倒的潰逃中,以龍象騎兵極富效率的追殺下,根本堅持不到半個時辰。
在先前衝鋒中被雪藏起來的涼弩,終於逐漸發揮出令人髮指的殺傷力。羌騎為了追求最大程度的速度,連不熟悉的槍矛都主動捨棄,至於所披甲冑只是北莽尋常輕騎的標配,比起南朝那些大將軍麾下嫡系輕騎輕巧卻結實的昂貴戰甲,相差懸殊。要知道涼弩可是成功結合了歷史上秦弩奉弩兩大名弩優點的怪胎,組裝拆卸都極為簡便,經過北涼兩代大匠良弓的改進,各種涼弩皆是擁有了幾近完美的平衡點。除了射速,大弩的射程、貫穿力和精準度都要勝出長弓,在無數場中原王朝跟北方遊牧的戰爭中,以步戰騎,踏弩床弩可以發揮出巨大的威勢。
故而有人說,千百年來,中原王朝是用兩樣東西死死擋下了北方遊牧的馬蹄。
一樣是巍峨的城池,再就是勁弩。
這其中,對弩的使用,堪稱爐火純青的北涼若是自稱第二,無人膽敢自稱第一。
北莽南朝對北涼短弩的認知再熟悉不過,可謂深惡痛絕,南院大王黃宋濮曾經致力於大規模推廣類似的短弩,只是因為各種複雜原因被多方阻撓,成效甚微。
戰馬腳力最佳騎術最上乘的那撥龍象騎軍負責阻截,滯緩羌騎的逃竄,不斷射出一支支弩箭,只要造成殺傷,不論羌騎生死都不去管,哪怕有羌騎墜馬,唾手可得的軍功也絕對不去多看一眼。一切都交由後邊並未持弩的袍澤去補上一矛刺死捅殺。
如此分工明確,自然異常狠辣血腥。
對這些狼狽羌騎來說,不幸中的萬幸就是那個一上來就丟擲黑虎玩耍的少年,經過初期的一通大開殺戒後,之後便重新上馬不再展開殺戮。
羌騎起先不是沒想過以鳥獸散的姿態往四處逃離,避免被龍象鐵騎一路銜尾追殺,只是才出現這個苗頭,龍象騎軍在那名主將模樣的魁梧漢子指揮排程下,就立即有了應對之法,除去與羌騎糾纏不休的龍騎弩騎,兩千龍象槍騎迅速拉伸鋪開鋒線,然後猛然加速衝鋒,清一色舉起臂弩,差點就跟前方弩騎配合,形成一個口袋陣型一股腦兜住所有羌騎,等到羌騎放棄這個念頭,繼續簇擁在一起往北方瘋狂撤退,那些龍象騎兵又開始漸次放緩速度,在馬背上進行休整,這種相比弓弩射殺更為隱蔽的戰力,更讓羌騎感到頭皮發麻脊脊骨生寒。
北方遊牧民族天生便是馬背上的民族,因為生於憂患,所以不得不英勇善戰,但是天蒼蒼地茫茫天大地大的土壤,也養育出草原騎士那種深入骨髓的散漫不羈,他們可以做到悍不畏死,以奔雷不及掩耳之勢展開狂野的衝鋒,但是他們那種雜亂的鋒線落在中原用兵大家眼中,實在是不值一提,那種大聲嘶吼揮舞戰刀,甚至讓屁股抬離馬背的彪悍姿態,在紀律森嚴的北涼邊軍中都是必須磨掉的稜角,北涼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