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虎這才放行。
青鳥沒有跟著,徐鳳年獨自走到院門口,縮回腳,走回院中一間廂房,雅淡潔淨,房中角落放著一隻大書箱,徐鳳年看到桌上凌亂放著十幾枚銅錢,坐下後一枚一枚拾起握在手心。當年她孤苦伶仃走入北涼王府,今天也是不帶一物走出院子。徐鳳年將銅錢疊在桌上,下巴擱在桌上怔怔出神,察覺到下巴有些溼潤,驟然醒悟,苦笑一聲,繼而眼神堅毅起來,一抹手將銅錢收起,急急走出房間,去拿了劍匣,去馬廄牽馬,單騎而出。
在官道追上曹長卿親自做馬伕的那駕馬車。
曹長卿緩緩停下馬車,並未再度刻意為難這名言語不敬的世子殿下。
只是單騎而來,已經足夠誠意。
曹長卿連皇帝陛下都可殺,豈會真去斤斤計較一個滾字?
若非驚覺真相,曹官子大可以徐徐收官,不至於當下這幅看似相安無事其實兩敗俱傷的最壞場景。
曹官子可以不在乎全天下人眼光,唯獨不願讓太平公主記恨。
徐鳳年等姜泥掀起簾子探出腦袋,送出裝有大涼龍雀的劍匣,雲淡風輕道:“送你的。”
她眼神渙散,沒有伸手,馬上要放下簾子,看也不看一眼紫檀劍匣。
徐鳳年彎腰放在曹長卿身後,她眼前。
劍匣上還擺有一串銅錢,世子殿下笑眯眯道:“本世子委實沒有隨身攜帶銀子的習慣,其餘銅錢先欠著,什麼時候窮得叮噹響揭不開鍋了,來北涼找本世子,管飽。報仇是報仇,兩碼事。”
小泥人怔怔望著劍匣上的銅錢,眼睛一亮。
雙鬢霜白的曹長卿雖是背對兩人,但仍是輕輕嘆息。
徐鳳年深深看了一眼沒能擦乾淨淚痕的太平公主,玩笑道:“都要分別了,有棋詔叔叔在身邊,以後恐怕就找不到誰來欺負你了,要不笑一個?”
姜泥下意識瞪眼,但如何都兇不起來也笑不出來。
馬背上徐鳳年直起身,不再猶豫,掉轉馬頭,策馬緩行,駿馬才踏出幾步,世子殿下一拉馬韁,停馬沉聲道:“曹長卿!”
青衣曹官子不需徐鳳年說話,便平靜道:“趙勾算得了什麼,以前公主不在,曹長卿就容得他們蹦跳,這次出行,就讓他們死絕。”
徐鳳年不再言語,策馬狂奔而去。
姜泥捧著劍匣坐回車廂,悄悄將一枚緊緊攥在手心沾滿汗水的銅錢與那十幾枚放在一起。
曹長卿喃喃道:“此子大氣。”
第157章親家,出京,賺虧
說來也巧,北涼王徐驍正要離京,大將軍顧劍棠便從兩遼歸來上朝。今日早朝,不設在保和殿,而是尋常以供上朝的養神殿,正南大門外,首輔張鉅鹿領頭的張黨,獨霸兵部的顧部武將,溫太乙洪靈樞做老供奉的青黨,被離陽王朝本土權貴腹誹成兩姓家奴的西楚老太師孫希濟,則領銜八國遺老新貴,四大派系扎堆,涇渭分明。
張首輔一向不早不晚臨朝,曾與上柱國陸費墀後在青黨內三足鼎立的溫洪兩位柱國年歲大了,一般情況也來得較晚,反倒是眉發雪白的孫希濟素來提前來到太安皇門外,以示老驥伏櫪,但習慣性寡言少語,這位曾與春秋武聖葉白夔並稱西楚雙璧的老頭兒如今身居王朝高位,執掌門下省,有封駁之權,有諫諍之責,入仕王朝後,不曾折節,從未有泛泛而談,不言則已,一言必是有的放矢,深受皇帝陛下敬重,傳言馬上就要獲封一閣大學士的頭銜。
孫希濟滿頭鶴髮,面板褶皺如老松,身體不太好,時不時就要冬染風寒夏中暑,陛下甚至專門為這名老臣破例賜座,不過現在看上去孫老頭的精神氣卻依舊很盛,他身邊圍聚了一幫都差不多花甲之年的八國遺老,第二輩“新遺”們倒是不介意堂而皇之與其餘三黨站在一起客套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