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便叫苦不迭:若不是自己多話,己方的轎子已到了前面,就無所謂搶不搶道這一說了——現在卻有些為難了,雙方的轎子竟然都做出不肯相讓的架勢——眼看雪下得更緊了。
“那轎子,你向後退,這是李巡府家的千金,今日特上山進奉香油錢,莫要充撞了。”對方的人話語十分倨傲。
“應該退的是你們,若不是你們搶,我們早已經走出幾丈遠了,”這邊的家丁也不肯退讓:“豈只你們家是千金,我們家的就不是?”
紫衫丫頭搶上前來:“你們分明是有意搶道,理應我們先行!”說完揚聲吩咐轎伕莫理會不講道理的人。
那邊豈肯示弱:“現在我們同在山腳下,並不比你們遠半步,想搶在我們前面,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眼看一場口角不可避免,一些膽小的遊客們便露出擔憂神色:這番兩虎相爭,只怕必有一番惡鬥,身為平頭百姓,還是遠遠避開的好,免得遭那池魚之殃!
卻在此緊張時刻,忽聞身後蹄聲得得,飛塵起處幾十騎快馬似從天而降一般,為首一人勒住馬韁:“前面如何停步不前,這天氣還是不要在當路上嘮磕的好!”
眾百姓便有些想笑:這和嘮磕可相差不止十萬八千里。但又看來人衣飾:竟也是穿著不俗的世家模樣。那身後的僕眾更有幾十人之多!
紫衫丫頭卻是一愣,看了為首的人幾眼後悄步走至自己主子轎旁:“姑娘,事情可太巧了,來的人雖不是欽差大人,卻也是一個熟人。”
“哦?”轎內女子似乎遲疑了一下:“我們認識?”
“不錯,竟是江上相助我們那位榮公子的人!好象是那個叫裘良的。”
“啊?竟然這樣?”女子好一會兒沒有發出聲音,片刻後方緩緩嘆了一聲:“我就知他的身份決不是他說的那麼簡單!”
因這女子哀婉的聲音雪勢也好似緩了一緩,只是那雪片兒竟比來時大了好些……
李守業別院,仍是那水榭之中,年輕俊美的榮欽差披一身輕裘站在那水上游廊一端,任那潔白瓊花在自己周圍漫舞:“鍾英,裘良此去,不知能不能安安穩穩的帶回林伯海的女兒。”
“裘大人一向辦事認真,應該難不住他。”銳利眉目的鐘英恭恭敬敬侍立在一側:“只要果如那報信人所說,林如海的女兒藏在那棲靈寺內!”
“和我所憂的一樣,”榮欽差搖搖頭:“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麼環節出了問題,那棲靈寺我早派人摸了底,從未發現有什麼女子來往出入。”
鍾英便低了頭:“爺,恕鍾英愚笨,只知道排查一番方能去了疑。”
榮欽差點頭:“我又何嘗不這麼想,”說完目光穿過絮絮飛雪看向別院的盡頭:“謝鯤那邊兒怎麼說?”
“林家一無動靜,只是今晨那林姑娘帶了林如海一個妾室也往棲靈寺方向去了。”
“哦?可仍是那賈璉陪著一起去了?”
“並沒有,賈璉去城西請一位名醫去了。”
“那就是說林如海的病情嚴重了!”榮欽差的眸光忽然轉回來:“這樣也好,他本是一文臣,為人很是儒雅,若非得已,我並不願與他直面相擾。”
鍾英欠身:“爺,您的善念鍾英知曉,只是朝中只怕那忠順王以此達聞聖聽。”
“我就等著他這一天,”榮欽差不是不明白鍾英的好意,心中雖然一沉面上卻做出毫不介意的模樣:“讓他儘可能的說我的不是好了,皇上受得了就罷,受不了我再讓他們知道我的手段!”
鍾英一愣,不自覺看向主子,但見他方才暖如春水的眸子忽然幻化成兩泓泠泠幽泉,冰冷冷沒有一點溫度。於是他那顆向來無堅不摧的心忽然變的不安,惶恐起來。
一念及此,鍾英便有些茫然,但他卻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