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
“雪兒,你很冷嗎?”黛玉鬆一下自己的披風,帶些茫然看著邊走邊跺腳的雪雁。雪雁聞言迅疾將油傘遞給旁邊一個宮婢,搓了兩下手:“可不是,現在是最冷的時候吧。”
黛玉又看五兒,雪光映照下,五兒一張小臉也凍得通紅:“是比往年冷了好多,王妃不信請看,那宮簷上都是冰凌!”
黛玉愈覺奇怪:那自己為何會覺得渾身滾燙?真不該穿得這麼多。然後順著五兒所指方向抬頭尋找,冰凌?哪有?不想不僅看不到,頭竟然有些暈眩起來。忙用指腹按按眉側。
邊按邊惱自己:肯定是喝了幾杯酒的緣故,怎麼一碰到事兒就將太醫的話忘了,難不成自己也要學那古人,借酒澆愁愁更愁?——太醫曾對自己千叮嚀、萬囑咐,應該杜絕一切酒水,那樣才對身子有益。悔不該,自己被大表姐和玉佩的事一激,竟連這都忘記了。
黛玉因解開披風,被冷風一撲,頭更痛了起來。於是又覺得該裹緊些,可是身子依舊如火般燙,遂罷手。不想此時嗓子一甜,黛玉便如往常般咳嗽出聲。同時覺得身子發軟,竟然舉步維艱。
這番搗騰,前面水溶忽然停下腳步:“你怎麼了?”
黛玉半晌方意會到他和自己說話,強笑著搖搖頭:“沒怎麼。”
因水溶回首,雪雁和五兒方持燈仔細看向黛玉。雪雁看清後大驚,下意識去扶黛玉:“姑娘,你的臉好紅!”
水溶聞言一頓,隨即匆匆往回返,到得黛玉身邊遲疑一下,疾伸手撫向黛玉額頭,一觸即變色:“大冷的天,如何燙的像炭一樣?!”同時輕叱雪雁和五兒:“主子身子不好,怎麼不勤加料理,你們如何擔得起近侍一職?!”
黛玉乍覺水溶的手挨近自己,下意識想避,但到底頭痛,又兼雪勢正急,路滑並未避開。便由著水溶將手放至自己額上:這是水溶第二次接觸自己的身體,那一次是在揚州江上,當時飄著雪花,如今雖在內庭,竟也飄著雪花,想到兩次的巧合,黛玉站住不動:那手溫潤,泛著微微的涼意,涼的不過份,令自己十分舒服。
水溶卻即時將手撤離,如那次般匆匆,並回頭沉聲吩咐小太監:“傳轎子!一併將太醫請來!”原來重華宮距離鹹福宮並無多遠,是以二人步行而歸,現在見黛玉如此,水溶是以有此吩咐。立即四五個小太監搶著分頭去了。
“還是不要這麼驚師動眾的了,我的病不妨事,這是往常年常有的,如今還是遲了些日子呢!”黛玉燈下見水溶神情,似真為自己焦急一般,心中不由湧上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黛玉並不是覺不出自己的不適,實是因元春之喪已讓她痛失心扉:竟不顧自己羸弱的身體,於冬日裡辛苦奔波。今聽水溶斥責雪雁五兒,又急著為自己找太醫,如何能不動容?
黛玉在賈府裡幾乎藥不離口,外祖母自是疼愛自己,太醫也不知請了多少個,奈何收效甚微。邢、王二夫人也常有言語關懷,但也僅至於此,大夫盡著請,藥盡著吃。然自己終是寄人籬下,許多語言只能悶在心裡,唯有一個寶玉,處處關心自己,是以引為知己。今離了賈府,自思再也碰不到對自己知冷知熱,肯處處體貼自己的人了,誰知今夜向來對自己不假辭色的水溶竟能強過常在自己身旁的雪雁,黛玉因而感動。
“常年如此?”聞言水溶皺眉:“榮府裡也有些手段,當能請得著好的太醫,如何不能根除?”
“這是自小落下的病根兒,”黛玉強抑住一陣咳嗽:“一到季節交替或天冷些就會如此。”
水溶聞言看向黛玉半解的披風,想說什麼又忍住,遂轉身至另一旁默默等轎子至。
黛玉靠住雪雁,鼓起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