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沒有時間下什麼最後通牒了,」韓謙嘆了一口氣,又跟身側眾人說道,「高紹,你即刻草擬令函,著何柳鋒、譚修群、蘇烈三部兵馬,接到軍令即刻整裝待命,隨時等候我新的命令!同時派人去見田城,要他調更多人手上堤,務必要趕在十二月上旬之前,修通安豐渠,也派人去見楊欽,先調三千水軍趕往安豐待命,無需理會河道接下來會凍結之事,召集人手鑿冰就是……」
目前孔熙榮、林勝、郭逍以及趙無忌等人率一萬六千餘步卒騎兵集結於光州東部的樂安、潢川兩城。
這時候倘若再將何柳鋒、譚修群、蘇烈三旅已經處於半集結出發狀態的勁卒,調到樂安或潢川,也就意味著他們在距離羅山城五十到八十里不等的西翼,將集結三萬精銳。
韓謙這麼做,自然不是跟奏摺一起去向大楚朝廷下什麼最後通牒。
等兵馬集結好,他就將直接率部西進,逼迫李知誥從羅山城下撤走,確保在最快的時間內,溫博所部能動起來,而不是繼續被困在羅山城裡。
倘若玩「最後通牒」這種把戲,會在彼此的勾心鬥解、討價還價之中陷太久、浪費太多的時間。
時間恰恰是他現在最浪費不起的。
要是前後拖延一兩個月,最終爭取到朝中一部分人的支援,之後他們這邊再出兵逼李知誥撤走,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
即便有手詔證明他父親韓道勛的慘死,溫暮橋不是直接的罪魁禍首,但就是因為這個,因為家人親族在棠邑的控制之下,他們這邊隨便派一個人過去,溫博就會無條件、毫無保留的接受?
就算溫博同意了,他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但在不公開手詔的情形下,溫博手下的那些部將都是木偶人,會不顧不管不問的跟著溫博一條道走到黑,不擔心會遭受清算,不鬧譁變?
事情沒有那麼容易,還要有時間跟溫博及其核心部將曹霸、薛川等人談妥條件,進行必要的寬慰,也需要用武力進行震懾,之後還要對其部進行必要的整編整頓。
然而這一整流程走下來,這支兵馬到勉強能用時,黃花菜都涼了。
所以說,必須雙管齊下,甚至說金陵那邊的工夫僅僅是表面工夫,更多是製造聲勢,反過來孤立李知誥及呂輕俠等人,也方便日後大家有臺階可下。
而到十一月底的時候,南北淝水河基本都會結冰凍實。
韓謙這時候將大量的水軍戰船調到安豐寨附近,那裡又沒有防禦森嚴的水軍大營,戰船停留在安豐渠的水道里,極易成為壽州軍突襲的目標。
不過,如果能不惜投入更多的人力,每天沿岸開鑿河冰,水軍戰船還是能在北淝水河道里保持一定的機動性。
當然,這需要先修通安豐渠。
這麼做更為重要的意義,還是要叫呂輕俠、李知誥相信,有必要時,棠邑水軍在明年一月底河冰融化之後,會不計一切代價的第一時間闖過左樓船軍在北淝河下遊河口附近的封鎖,進入淮河上游,與駐守羅山或潢川的守軍會合,同時也將迫使襄北軍無法在臨近淮河上遊河道的任何一座城池立足!
不要說剛趕過來的馮翊、奚發兒、韓東虎剛剛趕回來,馮繚、高紹、郭榮等人這時候也是為手詔之事心驚、為有機會直接招降羅山守軍之事暗喜,心思浮動,一時半會都有點跟不上韓謙的思路,禁不住問道:「大人後續具體有什麼打算?」
他們也都是有主見之人,即便是遵從韓謙的命令,但總得先問清楚韓謙真正的意圖。
「要是事事皆依照長鄉侯王邕他們的圖謀,只會令天下大局徹底糜爛,難以收拾,他們真要謀事,就得讓我們直接參與進去——你們跟我進來。」韓謙要眾人跟他走進,就著地圖才方便更清楚的解釋他昨夜與王珺推演一夜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