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倘若能有兩三代像洗英這般精明幹練的家主出現,辰州洗氏說不定能成長為西南霸主。
對辰州洗氏而言,最為不幸的大概就是韓家父子在身側敘州崛起。
韓謙這次首要條件就是迫使辰州番營調出辰州,加入右龍雀軍的建制參與對永郴等州叛軍的戰事,除了打斷土籍番戶休生養息的程序,迫使其成年丁壯繼續消耗在戰場上之外,更主要的,也是立竿見影的,就是能直接削弱以洗氏為首的大姓勢力在辰州內部的掌控力跟權勢。
即便辰州騰出來的權力空間,由鄭氏及當地的客籍勢力填入,這個結果也絕對是敘州此時更願意看到的。
事實上,不管冼英父子如何壓制,隨著敘州棉織業的一步步壯大,辰州目前也差不多有十數萬畝的棉田種植規模,但辰州沒有發生出相應的織造業,所產籽棉都是由敘州的紗場、織坊消化。
除此之外,辰州每年還有大量的桐油籽、茶葉、藥材、染料原礦等物資,輸入敘州消化。
與敘州關聯密切的這些產出,主要控制在客籍勢力手裡,每年的交易規模已經超過三四十萬緡。
這就直接註定了這部分客籍勢力,與敘州同氣連枝,只是目前被以洗氏父子為首的土籍大姓勢力壓制住。
而在辰州土客籍此消彼漲的過程中,受洗氏直接控制、一度在辰州獨樹一幟的嫡系番寨勢力,受削弱的程度是最為嚴重的;能繼續削弱下去,辰州的土籍大姓勢力之間就會發生失衡。
而在洗氏之外,並非辰州所有的大姓勢力都對敘州懷以極深的敵視。
這些大姓,勢力偏弱,所佔不過是一寨一隅之地,沒有佔據窮山惡水之地稱王稱霸的野心,除了長期形成一些頑固偏見之外,他們從根本利益上,並沒有敵視敘州的立場。
相反的,他們這些年對客籍勢力能與敘州交易大發其財,還相當的眼饞。
一畝坡地梯田,種棉出售籽棉,收成能比種植豆麥高過一大截;這筆簡單的帳,普通人掰著腳趾頭就能算。
而山裡的桐油籽、茶藥、木材等等物產,敘州是最大規模的集散地。
再一個辰州洗氏,也是從敘州洗氏分出去的,辰州洗氏的旁系反覆受到折損、壓制,會不會認祖歸宗、重新投靠敘州洗氏,那也是說不定的事情。
韓謙目前並不需要直接咄咄逼人的出兵,去直接佔領、統治辰州或者業州、思州這些地方,只需要持續打壓這些地區的敵對勢力,瓦解掉個別敵對頑固勢力對地方的控制權,讓親近敘州或相對中立的勢力抬頭,佔據主導地位,便能透過敘州成體系、成規模的工礦匠坊,確保對這些地區的影響力了。
在韓謙的計劃裡,年內,敘州後續對周邊地區的策略都不會發生大的改變,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
而這次有些事情能往前大跨一步,也實在是都虧了姚惜水狠狠的「幫襯」了他們一把,但短時間內,他的主要精力還是會放在淮西諸州的經營上。
即便不考慮其他勢力的強烈反應,倘若要在辰州或思業等州發動大規模的戰事,也必須對佔領區進行掠奪性的徵斂收刮,才有可能滿足龐大的軍資開銷,這也不合韓謙長期以來的治軍理念。
所以這次,能強迫辰州番營離開辰州,並能解決掉石樑縣的歸屬問題,韓謙便已經滿足了。
至於濠州、滁州、巢州恢復編制,棠邑行營制置府升格,那是應有之義,頂多朝廷會為這事扯一段時間的皮,並不會實質性的影響。
當然了,這些事能順理成章的處理掉,田城、高紹、林海崢等核心人物能得封功賞爵,正式躋身大楚中高階將臣之列,也是能鼓舞士氣。
棠邑行營制置府是一個龐大的群體,封功賞賜的便宜不能是韓謙一個人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