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沈相,我們當早有決斷,新帝既定,京畿臣民心思穩了,什麼事情都可以從容謀之;新帝登位,追討叛逆之事,也可以下旨著棠邑協助。」張潮甚至忽視那個人的話,直接勸沈漾道。
張潮、張瀚兄弟在削藩戰事後期,作為降附勢力投效楊元溥麾下。
在延佑帝登基之後,張氏原本應該是金陵諸派系裡實力最弱的,但實際大楚太多的驕兵悍將,反倒使得張氏更受到重用。
張潮執掌鹽鐵轉運使司,張瀚乃左武翊軍都指揮使,文武皆是要職,嶽朗潭邵諸州的世家子弟,也都以他兄弟二人為座師,舉薦入朝為官為將。
倘若擁立三皇子楊曄為帝,張氏在京中的勢力,掰著腳趾頭都能想明白,事後必然會受到黃家及江東世族的打壓。
黃慮這一刻臉都綠了,但看郭亮、張瀚坐在一旁,謹守侍衛武將不議政事的規矩,他額頭青筋跳了幾跳,終是忍住沒有吭聲。
「韓大人,您的意思呢?」鄭榆看向韓道銘問道。
鄭暉領兵進攻清源軍節度使,雖然說糧谷多從湖南行尚書省呼叫,但這是正規、合乎朝廷律制的排程。
而真正為鄭氏一族的利益考慮,鄭暢、鄭榆怎麼都考慮黃氏作為外戚,特別是三皇子才四五歲,黃皇后必然會倚重父兄處置軍國大政,朝堂真是極可能會變成黃家的一言堂。
當然了,黃慮在鄭榆眼裡還嫩了一些,但他卻必須考慮韓道銘的意見。
而別人說話或小聲議論,都也是暗中觀察韓道銘的神色,這場風波最終能不能順利過去,棠邑接下來的反應將是極關鍵的一環。
「呂輕俠勾結蒙兀人刺殺陛下、劫持太后、二皇子,還請諸位大人儘快安穩局勢,為陛下報仇雪恨。」韓道銘坐在一旁,不急不緩地說道。
他女兒韓淑惠平時都不得延佑帝楊元溥寵幸,無兒無女,在外人看來無論是擁立大皇子,還是三皇子,這事跟韓府及棠邑都沒有什麼直接的關係,他此時所要堅持的就是先將呂輕俠釘死在與蒙兀人勾結刺殺延佑帝的罪名之上。
也只有將呂輕俠與蒙兀人勾結行刺的罪名釘死,接下來不僅棠邑出兵河淮變得更名正言順的,朝廷也必然要在錢糧以及招募兵卒等方面給予明確的支援。
韓道銘這樣的態度,眾人也能理解,畢竟韓府及棠邑這段時間來一貫都是主張出兵河淮。
第六百八十九章 瀾湧
沈漾、楊致堂、楊恩他們對望一眼,有時候事情的真相併不是最重要的,這個真相可以事後慢慢了解,但他們必然需要給侍衛親軍的將卒以及大楚臣民一個明確的說法來解釋宮變,才至於人心惶惶被有心人、野心家利用。
「呂輕俠勾結蒙兀人刺殺陛下,劫持太后、二皇子」,無疑是能對方方面面都交待得過去的說法。
黃慮都恨不得將媚眼拋到韓道銘身上,但韓道銘說過這句話、表明韓家及棠邑的立場之後,接下來只是攏著手,看官袍上新繡的蟒圖。
韓道銘一副不直接干涉擁立、只求能儘快對河淮出兵的態度,其他人的心思也就稍稍安定……
楊致堂、張潮、鄭榆(鄭暢)、韓道銘相繼表態,黃慮猶是不甘心,焦急的朝杜崇韜、周炳武兩人看過去;沈漾這些年一直都極力提撥寒門士子,黃慮再蠢,也不指望沈漾會幫他黃家說話。
杜崇韜、周炳武他們兩人也是微微眯起眼睛,對黃慮的眼神不予回應。
雖然擁立三皇子楊曄,對他們而言,自然有利無害,但問題在於楊致堂、張潮、鄭榆、韓道銘都相繼表態了,他們此時跳出來當出頭椽子又能做得了什麼?
再說,眼前更關鍵的不是儘快達成一致意見,平息動盪,不叫棠邑或淮東有出兵的藉口跟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