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大楚水師,遭到近乎毀滅性的重創,短時間內大楚在長江之上,再沒有能制衡叛軍水師的力量,他們此時放棄進攻巢州,不封鎖住樓船軍戰船進入長江的通道,難不成真要如溧陽侯楊恩所進諫的那般,請黔陽侯韓謙率敘州水營東進,協防長江水道?
兩害相權取其輕,比起向敘州低頭,調敘州水營東進,北岸的禁軍主力在梁軍渡淮之前,還是有極大攻陷巢州的可能。
不過,春十三娘也是暗暗佩服楊恩的膽氣。
滿朝文武都知道黔陽侯已成陛下的心病,即便是沈漾都沒有在這事上堅持,楊恩卻在朝堂上痛斥陛下不敢調動敘州水營東進,實是畏黔陽侯如虎。
春十三娘都覺得楊恩沒有被陛下當場杖殺,都要算好運氣,雖說以往楊恩遊戲風月場所也是被天佑帝罷黜後心灰意冷,但春十三娘之前是沒有太深感觸的。
「不要理那瘋子了,他樂意站多久便站多久……」在這火燒眉頭的節骨眼上,姚惜水催促春十三娘趕緊將宮門緊閉起來,隨她到後面去。
就在這時候,從後面班院方向,突兀的傳來兩聲短促的嬰兒啼哭。
雖然隔著較遠,雖然兩聲過後再無新的啼哭聲傳來,但在靜寂無聲的大雪之中。
春十三娘聽見這兩聲短促的啼哭,愣怔了一會兒,看向姚惜水,問道:「太后生了?」
「該死!」姚惜水沒想到她才離開一小會兒,後面的班院竟然搞出這樣的紕漏,竟然叫嬰兒啼哭的聲音傳到這邊來。
她現在只能指望楊恩距離得更遠,沒有將這兩聲嬰兒啼哭聽入耳中,但當下也管不了太多,便要拉春十三娘離開。
楊恩是隱約聽到那兩聲短促的嬰兒啼哭,但他神情恍惚了一下,以為自己在雪中站得太久,渾身都凍得僵硬,出現幻覺了。
長春宮裡怎麼可能會有嬰兒的蹄哭,也沒有見哪個妃子今天攜帶皇子出城到長春宮來探望太后啊?
楊恩想要動彈一下手腳,卻不想雙腳已經凍得麻木失去知覺,身子失去平衡,整個人一頭栽倒在雪中。
春十三娘看到這一幕,心頭一嘆,終究還是頭也不回的隨姚惜水往後面的班院走去。
等候在宮外門馬廄裡的扈隨,看到楊恩栽倒在雪裡,十數人七手八腳的跑過來,將楊恩從雪地裡抱起來,拿大氅裹住他的身子抵禦嚴寒。
有人心疼的勸他道:
「沈相都沒有再堅持,侯爺你這又是何苦?再說陛下也同意只要偵察到梁軍有集結渡過淮河的跡象,便允許李將軍便宜用事,情勢沒有你想像的這般緊迫啊。」
「你們懂個屁!」楊恩掙扎著一屁股坐在雪地裡,氣急敗壞的衝著身邊的扈從破口大罵,「你們真就以為潁、徐就只有七八萬梁軍,入冬後真就沒有再大規模從別處調集兵馬過來?你們真以為水師主力潰於洪澤浦,是高承源他們驕縱無能、失之大意,是沒有料到叛軍會困獸猶鬥,而敗於反噬?這整個就是陷阱啊,大楚在荊襄一戰,就吃過朱裕善藏奇兵的虧,怎麼能不長記性啊!」
「形勢變化倉促,梁國即便有心謀事,時間也趕不及。再說了,職方司已經增派多路精銳斥候往淮河北岸偵察敵情,真要是什麼陷阱,必能看到蛛絲馬跡。」隨扈勸說道。
「職方司是誰控制的?」楊恩不顧儀態的痛斥道,「樞密院職方司上上下下都是李普那個蠢貨手下的人啊,那個蠢貨為了逃過他失策致水師覆滅的罪責,你們說真要查到什麼蛛絲馬跡,那個蠢貨會叫職方司都如實稟明於陛下嗎?沈漾這次也糊塗了啊——陛下年輕氣盛,不知道從長計較的道理,太后能在慈壽宮隱忍十數年,當知裡面的厲害。你們給我去砸宮門,今天我非要見到太后不可……」
左右皆面面相覷,雖說楊恩之前大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