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房門坐在床上。
窗外的陽光依舊很烈,烈到讓人眼淚又破眶而出。
她拿起剪刀,將放置在床內側的枕頭剪開,一隻色澤早已舊了的祥雲狀的精細香囊露了出來。
香囊躺在手心裡,手掌顫起來,轉而她像是承受不住這股衝擊,驀地合掌又把它給攥住了!
像攥住幾條人命那樣緊緊地攥住!
……
戚繚繚去鈴蘭那裡取了藥,回到院裡並沒有立刻進房,而是去了耳房燕棠素日議事處。
她抵著椅背想了半日,最後下定決心拖來紙筆,寫了封信給皇帝,然後又拿去交給了信使。
原本她還想著快些收拾完了北真再回燕京去直接面見皇帝,如今是不行了,她必須從皇帝那裡知道燕棠身世相關的所有事情。
也許燕棠和蕭珩發生這樣的事情是皇帝所未曾料到的,但是,事情也不再這樣下去,畢竟她也實在找不出更多線索來了。
她這邊投信的時候徐坤也剛回營,跟營門口的人打聽了徐夫人一嘴,便就也徑直回了房。
“你去哪兒了?我去鎮上怎麼沒見著你?”
進門他見徐夫人正在縫枕套,遂邊倒了杯茶邊讓黃鶯去傳飯來。
自從上回爭執之後,這段時間妻子似乎轉變了很多,他很高興,畢竟作為長期在付出的這一方,他也是很希望能得到她發自內心的更多回應的,而不僅是名義上的盡到本份。
但他又有些內疚,上次他或許太冷酷了,對於自己變成了傷她心的那個人,他其實很抱歉。
所以他總是情不自禁地想對她好,即便空著肚子走上這麼一趟,他也甘之如飴。
徐夫人與關五娘分別之後她又在街頭的石墩上坐了半日才回來,因此並不知道他去找了她。
聞言她垂頭緊縫了幾針,然後又停下手,怔怔地看著地下。
徐坤溫聲道:“怎麼不說話?”
“為什麼要找我?”她喃喃地問。
徐坤略頓:“你是我妻子,你不見了,我當然要找你。這很奇怪嗎?”
徐夫人望著他,想說什麼,止住了。
針線在手裡攥了幾攥,她重新走針。
徐坤見她額頭有汗,伸手拿帕子來幫她擦,被她忽然一把攥住了手腕。
“二十一年前,忠勇王是怎麼殉國的?”
徐坤看著手腕上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的她的手,略頓道:“那場原本該是老鎮北王出陣的險仗,鎮北王臨時突發心疾,然後忠勇王代替他出陣了。
“結果他遭了埋伏,因此殉國。這件事情我不是跟你說過多次了嗎?怎麼又問了?”
徐夫人收回手來,再問他道:“那忠勇王的妻子呢?”
徐坤凝眉:“沒聽說過他有妻子。”
“沒有妻子,為什麼時隔幾個月,又有人葬入了他的王陵?”
徐坤越發凝惑:“你聽誰說的?我並不清楚。”
徐夫人臉上逐漸爬上了苦笑和譏嘲。
她站起來,走到屋中扶著桌沿,半晌道:“忠勇王有妻子,她本名叫容敏。他還有個遺腹子,被燕奕寧喊去殺北真的時候,他的妻子才懷上他的孩子不久。
“忠勇王中了埋伏之後,有人派了個姓許的把他的妻子接到西北,但是還沒到地方,就傳來了忠勇王的死訊。
“容敏和他那麼相愛,聽到訊息後簡直瘋了,當天她就跑出驛館失了蹤。”
徐坤失語地站起,看了她半日:“你怎麼知道這些?”
徐夫人雙唇微顫:“這世上所有的秘密,都會有知情人的。就像忠勇王的死,容敏和孩子的死,不過是因為蕭家忌憚他功高震主,借了燕奕寧的手斬草除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