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時瞬間停了步。
一定是因為這裡太像無相門了。
他每一次穿過那片漫長的黑暗, 從死走到生,然後爬出地底重回人間的時候,總會下意識抬頭望一眼。
有時候會望見野樹林, 樹冠或密或疏, 枝丫交錯。有時候會望見不知名的灘塗, 草木和淤泥混雜,有股潮溼的味道。有時候卻是一片荒蕪, 只有高遠的天。
曾經來接他的人問過:“你在看什麼?”
他總是不答, 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想看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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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但又總會在看到那些草木野林的瞬間, 感到一種曠久的孤獨。
一定是在走進這個入口的瞬間, 那種毫無來由的孤獨感又悄悄冒了頭, 留了一絲縫隙和缺口……
所以心魔又出現了。
他知道那一定是心魔。可是太真實了,以至於他在那一刻僵在原地,甚至……不想抽手。
優柔、軟弱、自欺欺人。
聞時在心裡自嘲了一句。
他垂眸掙開手,快要抽離的時候, 對方忽然很輕地收了一下手指。
那只是一瞬間的動作, 像一種下意識的行為, 幾乎讓人反應不過來。但聞時卻怔了一下, 愕然回頭。
他心跳得很快。
背後依然是一片濃稠的黑暗,什麼也看不到。
但因為那隻手,他能感覺到另一個人的存在, 就站在離他很近的地方。
聞時張了張口:“謝問?”
對方沒有反問什麼,只是低低應了一聲:“嗯。”
這裡太暗,他居然有點分不清真假了。
因為剛剛抽離的動作, 聞時的手只有一半還留在對方手中,指節鬆鬆地勾連著。再縮一下便會徹底分離, 但又找不到理由重新握回去。
聞時在彼此都看不見的黑暗中僵了片刻,忽然感覺對方的手指扣了一下,嗓音溫沉地說:“別動,幫我帶個路。”
聞時:“什麼意思?”
對方靜了一瞬,回答道:“我不太看得見。”
走這種通道,本來也不是靠看見,只要沒有太多幹擾,就能順著對的方向走出去,連什麼都不會的夏樵也可以。
這個理由實在奇怪,站都站不住腳,聞時張口就能反駁,但他沒有。
他只是在辨不清真假的矛盾中轉過身,抓著對方的手,走在不知盡頭的黑暗裡。就好像曾經的每一次,都有這麼一個人走在身邊。
過了不知多久,他從黑暗中出來,看見了光。
不過那並不是太陽,而是閃電。
極長的一道,從天際斜劈下來。天空一片雪亮,聲勢浩大,晃得聞時眯了一下眼。
“哥,謝老闆,你們總算,額……”夏樵從旁邊匆忙跑來,話說到一半忽然卡了殼。
聞時怔了一下,轉過頭,看到謝問從那片旋渦似的洞口裡出來,輕輕鬆開了牽握著他的那隻手。
所以剛剛黑暗裡發生的那些統統不是心魔,是真的……
驚雷乍起,從閃電劃過的地方碾滾到近處。
聞時心尖跳了一下。
但他緊接著就發現了不對勁,因為謝問在聽到夏樵說話後,目光朝那個方向轉過去,輕掃了一下才落到夏樵身上。
就好像……他真的不太看得見。
“你怎麼回事?”聞時問道。
謝問偏頭咳了幾聲,又轉回來。這次目光沒太遲疑:“不是大事。”
夏樵:“謝老闆也不舒服嗎?”
謝問:“也?”
“張嵐阿姨——”
“叫誰阿姨呢?!”張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