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裡最慘烈的一位。
哪怕封印的出發點是好的,也跑不掉一個“欺師滅祖”的名號。
都說張家老祖宗大義,把這些擔下來了,所以張家後來的每一任家主就像受了祖師爺的詛咒一樣,壽命都不長,老得也快。
為了平衡這一點,張家廣收門徒,廣撒子孫,欽定的後輩只要滿35歲便接任家主之位,上一輩從不戀權,一日都不拖延,代代如此,才有了今天繁盛興旺的局面。
而其他各家也始終感念張家老祖宗的大義,願意讓他們一頭。讓著讓著,就真有了差距。
這是關於封印之後,張家為何一家獨大的最廣泛的說法。
大東他們從小就聽說過。
事實究竟怎麼樣難說,但今天見到張正初,他們至少可以確定“老得快”這點是真的。他們甚至懷疑老爺子堅持不到張雅臨35歲,說不準會提前讓位。
張正初臉上皮肉鬆弛,因為嘴角下拉的緣故,沉默時更顯威嚴。
他手指打了一會兒拍子,說:“所以,你們幾個都聽見了,那句‘又活過來了’是阿嵐自己說的?”
大東他們遲疑著點了點頭,又補充道:“我們看到名譜圖的變化給嵐姐打了電話,她聽我們講完,就說了這句話。”
張正初就這麼聽著,沒點頭。
他很少會把自己的想法放在臉上,對著這些陌生小輩,就連點頭或搖頭這種最簡單的動作都沒有。
他又問:“你們給她打過幾個電話?”
“好幾個吧,前幾次沒通,最後一次通了。”大東說。
“接連打的?”張正初又問。
“對。”
張正初依然握著手杖在打拍子,過了片刻,衝大東他們一抬下巴。
不用他開口,阿齊立刻走過去對大東他們說:“老爺子沒什麼想問的了。前院那邊有阿姨煮了茶湯,可以去那邊歇會兒,今晚就在本家住著吧,其他各家都在來的路上呢。”
大東他們一聽這話,忙不迭跑了。
門一合上,張正初就對阿齊說:“接連打了幾個電話都沒打通,那時候阿嵐應該在哪個籠裡。最後一次通了,那就是她剛出來。”
阿齊點了點頭。
“所以她從籠裡出來的那個時間點上,卜寧老祖復生了。”張正初說。
阿齊畢竟是傀,還是個極為刻板的傀,腦筋轉得慢。他愣了一下,才點頭說:“是這樣。”
張正初攥著手杖,另一端在地面上不輕不重地攆轉著。
碾了幾下,他才沉聲開口:“世上有這麼巧的事麼?”
阿齊:“或許有吧。”
張正初又說:“我不信。”
阿齊有點遲疑:“那您的意思是……”
張正初:“卜寧復生這件事應該跟她入的籠有關。她接電話前就知道,甚至有可能直接看到了。”
他想了想,拄著手杖慢慢走到牆邊。那裡也掛著一張名譜圖。
名譜圖判官各家幾乎人手一份,出現在這裡也並不稀奇。但他這張圖跟其他人的略有一些區別。
它更老舊一些,邊緣破損諸多,像是最原始的版本,代代相傳了一千多年。
張正初看著圖上卜寧的名字:“阿嵐那丫頭知道、甚至看到了卜寧復生,但剛剛接了電話卻什麼都不說,還有點含含糊糊。為什麼呢?”
阿齊認真想了一會兒,老老實實說:“不知道,我比較笨。”
“你不笨,不笨。”張正初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我覺得她可能碰到了一些棘手的情況,不知道怎麼應對,我估摸著還是跟卜寧復生有關。那丫頭性子一貫很傲,真碰到麻煩也不會說的。從她嘴裡套不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