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叫他散去數十年功力,那是萬萬不能,心煩意亂地步出暗室,看見候在堂中的手下,待得聽罷幾人所報,一時又是怒上心頭,一連幾日,日月神教上下竟然連一個小賊都抓不到,真真是奇恥大辱!
方自沉吟中,他一時間心念電轉,忽得眼中一暗,面上竟跟著浮起兩分笑意,“總歸出不了日月神教,你們照本教說的去做。”
天邊明霞繚亂,觀景人醉袖迎風,李嚴看著園中已有三分醉意的人,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仍舊盡忠職守地上前稟報道,“教主已有動作了,主子須快做打算,想好應對之策。”
“他有什麼動作?”
“清查叛逆之機,也是清除異己的絕佳機會,各堂之中已有不少堂主香主或殺或囚了。”
東方玉冷冷一笑,“好啊,既然他已經先動手了,我也不必再等了。”
李嚴有些遲疑道:“主子,如果現在動手,就等於跟教主硬碰硬,沒有名目,勝算只在五五之間。”
“五五之間,總歸也不是沒有,那你說我該怎麼辦?等到他把刀架到我的脖子上嗎?”
“楊昭,你打算怎麼辦?”
他話音未落,石桌上的人已經劈手砸了手中盛酒的白瓷杯,“別跟我提他!”
李嚴忍不住低嘆一聲,他能想到的,恐怕他這主子也早已想到了,說來諷刺,連他自己也從沒想過,楊昭和教主……這一局設得簡直絕了,以《葵花寶典》為名使得他們放鬆警惕,卻暗地裡安排楊昭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東西盜走,再以追查為名,大肆搜尋,羅織罪名清除異己,讓人沒有半點還手之力,儘管他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朝這最壞的地方去想,可是匆忙之中接下任我行那一掌,即便不死也去了半條命,他那小徒弟卻半點異樣也沒有,成德殿內外,人多勢眾,哪能輕易逃脫,思來想去反倒多虧了教主相借的那“一臂之力”,凡此種種,實在叫他想不出半句話來為他開脫。
發洩過後,東方玉也覺得自己反應太大,畢竟那人早幾天前已經跟他攤了牌,是他自己蠢,怪不得任何人,他從沒想過心中根深蒂固的信任會在一瞬間分崩離析,那些因為一個人而產生的天真的想法也都跟著成了笑話,如果手邊有面鏡子,他覺得現在的自己一定比九年前更加狼狽,他東方玉前半生遭遇過無數背叛,卻從沒有一次,讓他覺得像現在一樣落魄,難堪,他終於還是敗給了自己的自負,他信誓旦旦對自己以及所有人說過永不會背叛他的人,卻以最出其不意的方式幾乎將他擊垮。
“你看著安排吧,我已沒有輸不起的東西了。”他說罷,已是起身向外走去,步履間竟已失了平日裡的穩健從容。
楊昭坐在後山的懸崖邊上,正心情不錯地刻著手裡的一塊木頭,已帶了幾絲冷意的山風撲在臉上,讓人格外清醒冷靜,他沒想到丟了神教至寶,任我行會走這樣一步好棋,最初察覺時,他也不由感嘆了一番,果然薑還是老的辣,既然已經決定讓他自己做選擇,那麼他這番所作所為也就喪失了原本的意義,結果反倒陰差陽錯為任我行給東方玉挖了一個大陷阱,那人現在怕是要恨死他了吧。
原本心煩意亂想出來散散心,沒想到卻還會碰到如今最不知該如何面對的人,正踟躕間,崖邊的人已經回頭喚出了聲,“阿玉,怎麼不過來?”
東方玉微微一愣,似乎難得見到對方心情這般好,他猶豫一瞬,終究還是認命地走上前去。
看著他手裡刻了一半的木頭和滿地的木屑,他定定神開口問道,“在刻什麼?”
楊昭衝他笑笑,“一會兒就好了。”
東方玉心頭一顫,少年這一笑竟比那三月春花還要燦爛幾分,平日裡如何哄怎麼求對方都是一張死人臉,怎麼今日心情這般好?是因為他說的那個目的終於達到了嗎?他不願再想,只是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