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敢豈敢。」蘇昊說道,「塗老,適才大家只是開個玩笑,說誰輸了,就由誰出錢請工匠師傅和縣衙的兄弟們一起吃飯喝酒,犒勞各位打井的功臣。大家本意都是為了打井,豈能為一句玩笑話就傷了和氣呢。」
「蘇師爺言之有理。」塗文煥摸著鬍子說道,「不過,既然鄧奎已經應承下了,我看就這樣吧,銀兩之類,大家就不要提了,今天晚上,就由老夫作東,請各位賞光如何?」
蘇昊道:「不敢叨擾塗老,還是讓學生作東吧。塗老是前輩,哪有學生讓前輩作東的道理?」
塗文煥笑道:「客隨主便,在這廣豐鄉,老夫算是半個主人,這鄧奎就更是在本地光屁股長大的。蘇師爺帶著各位兄弟來為我廣豐鄉父老打井,老夫作東招待各位一餐,也是理所應當的嘛。」
蘇昊聽到這話,也就不再堅持了,他向塗文煥行了個禮道:「那學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第048章 夜宴
塗文煥帶的隨從有十幾人,都是如鄧奎一樣的大漢。塗文煥一聲吩咐下去,便有人麻利地跑著安排去了,從這些人的舉止來看,的確像是行伍中出來的,以當前大明的軍紀來看,這些人堪稱是精兵了。
塗文煥與蘇昊一起,慢慢地往村裡走,一邊走一邊探討勘察井位的心得。塗文煥的實踐經驗非常豐富,蘇昊更是專業乾地質出身的,兩個人說起來頗為投機。蘇昊的知識背景遠比塗文煥要紮實得多,許多塗文煥感到疑惑的事情,一說出來,蘇昊就能夠一五一十地加以解釋,塗文煥越聽越是驚奇,兩人走到村口的時候,塗文煥對蘇昊的欽佩與欣賞之情,已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了。
塗文煥就是本村人,他家的房子看起來十分壯觀。不過,蘇昊能夠看出,這所房屋的建築年限大概也就是二三十年的樣子,估計應當是塗文煥在外面發跡之後才回來蓋的房,至於此前塗文煥家是什麼狀況,就難以判斷了。
當天晚上,塗家擺了七八桌酒席,宴請蘇昊以及所有打井有功的匠人和衙役們。村裡的老人、裡長、甲首等也都被請來作陪,與工匠和衙役們坐在一起,負責向大家勸酒。酒桌上觥籌交錯,煞是熱鬧,黃二苟喝得滿臉的粉刺都凸出來了,大著舌頭,句句不離蘇昊,說自家的蘇師爺如何英明神武之類,迎來無數的恭維之聲。
別的衙役到鄉下去打井,都是被鄉民們當成官差來侍候著的。黃二苟卻是極其悲摧,遇到了一個強勢的塗文煥。塗文煥連知縣都不放在眼裡,對於縣衙的胥吏,更是滿不在乎。他給黃二苟指點了幾個井位,又派自己的隨從在一旁監督,弄得黃二苟像是被強迫勞動似的,雖然沒受什麼虐待,但要像今天這樣大魚大肉的接待,也是不敢想像的。
如今,蘇昊不過是預見到了一個井位無水,就讓塗文煥低下了高昂著的頭,主動提出犒勞大家,這讓黃二苟如何能夠不激動萬分。
工匠和衙役們都被安排在塗家的大院裡吃飯,塗文煥專門擺了一個小桌,在自家的客廳裡招待蘇昊。能夠有資格作陪的,只有塗文煥身邊的幾個親隨,加上蘇昊這邊的陳觀魚。其實,就連陳觀魚,塗文煥也是瞧不上的,只是自己這邊有幾個人了,蘇昊那邊如果一個隨從都不讓帶,也顯得不太和諧。
酒過三巡,塗文煥向蘇昊問起了他學識的來歷,蘇昊自然還是用那套有關佛郎機傳教士的說辭來掩飾。塗文煥感慨地點點頭道:「原來蘇兄弟是向佛郎機人學的格物之道。這佛郎機人老夫倒也見過幾個,卻不知道他們有如此的學識。不過,佛郎機人的火器打造倒是有些獨到之處。」
蘇昊問道:「塗老,您說您曾經見過幾個佛郎機人,是在哪見到的?」
塗文煥捋著鬍子,作沉思狀,說道:「說起來,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老夫還在……,呃,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