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河鎮距縣城有幾十里路,曾貴牽了匹馬,飛奔去縣城報名,又在縣城借了匹馬,把趙華帶回潮河鎮,天色已經有些昏暗了。勘輿營士兵已經完成了對桑園莊及周邊地區的測繪,回到了鎮子上。
「安東縣衙衙役趙華,求見蘇大人。」趙華騎著馬徑直來到客棧門外,從馬背上跳下來,拱手向站在門口守衛計程車兵說道。
士兵進門去請示了一番,然後便把趙華領進去了。鎮上小客棧也沒有什麼專門的客廳,鄧奎把客棧掌櫃趕回房間躲著,臨時把客棧的大堂改成了公堂。趙華進去的時候,見蘇昊正端坐在上首位置上,周汝員和鄧奎一邊一個,站在他的身邊。趙華猶豫了一下,膝蓋一軟,跪了下去。
「小人趙華給蘇主事磕頭。」
趙華老大不情願地說著,同時象徵性地在地上磕了三個頭。
蘇昊穩穩地坐著,任憑趙華給自己磕頭。等趙華把頭磕完了,他才假模假式地說道:「趙衙役不必多禮,起來說話吧。來人,給趙衙役看座。」
一旁計程車兵拉過一條長凳,往大堂中央一放,趙華愣了一下,無可奈何地在長凳上坐下了。別的官員對下屬問話,或者是讓下屬站著說話,如果要讓下屬坐著,怎麼也得是張過得去的椅子,哪有讓人坐在長凳上回話的。趙華往那一坐,整個就像是剛開蒙的幼童坐在先生面前聽課的樣子,氣勢先弱了幾分。
「趙衙役,這天都快黑了,你匆匆趕來,可是有什麼緊急公務啊?」蘇昊拖著長腔問道。其實,在他心裡,早就知道趙華的來意了。曾貴離開莊子的時候,勘輿營的探子就已經看到了,這點小名堂根本就躲不過蘇昊的監控。
趙華定了定神,找了一下感覺,然後拱手稟報導:「蘇大人,譚知縣接到鄉里人的報告,說有一群官兵在桑園莊上活動,不知有何公務。又聽說這些官兵乃是蘇大人屬下的勘輿營的兄弟,是以讓小人前來向蘇大人求證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們安東縣協助的。」
蘇昊點點頭,說道:「哦,原來是為此事。本官受皇上的聖諭,來淮安協助潘總督治河。這勘輿營,乃是勘測河道之兵。今日之事,是因為潘總督有意修建一條淮河入海通道,稱為蘇北灌溉總渠。勘輿營的弟兄,就是在勘測這條渠道的線路呢。」
「哦,原來如此。」趙華嘴上這樣說,其實心裡反而更糊塗了,難道曾奉先的情報有誤,蘇昊帶人在此,並非清丈田畝?
「蘇大人,我聽說,貴部的兄弟們除了丈量土地以外,還標註了各個地塊的所屬,這又是因為何故呢?」趙華繼續問道。
蘇昊笑道:「這還不明白嗎,要修渠道,自然要徵地。徵地就必須知道業主是誰,也好給業主補償,你說是不是?」
「確是如此,確是如此。」趙華連連點頭道,「如果是這樣,那小人就打攪大人的公務了,小人這就回去向譚知縣稟報。」
「不忙。」蘇昊道,「趙衙役既然來了,那本官正好有件事想問問趙衙役。有關曾奉先和胡林之間的土地糾紛,是趙衙役經辦的。趙衙役可知這曾奉先家裡,有多少田畝?」
「這個……小人不知。」趙華說道。
蘇昊道:「那本官告訴你吧,本官從糧長那裡要到了往年納糧的冊子。冊子上記載,過去20年,曾奉先家納糧服役,都是按1500畝地計算的,這是不是意味著曾家一共是1500畝地呢?」
「呃……應該是吧……」趙華明白,蘇昊現在是要抖乾貨了,這恰恰是曾奉先最為擔心的事情。糧長手上的帳冊是無法篡改的,曾奉先家隱瞞田地的事情,縣衙早已知道,趙華更是瞭如指掌,現在蘇昊把這一點挑出來,趙華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蘇昊從手邊拿起一疊紙張,說道:「這是本官的部下今天在桑園莊測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