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得意,忽然眼前一亮,一雙潔白細嫩的手接過了草紙,抬頭一看居然是塵香。
我吃了一驚:“公子也來了?公子那裡不是有專用的茅廁麼?”
“我嫌那裡不乾淨。”塵香低頭答道。
我恍然大悟,他和君醉既然是暫且安置在長春院的,當然不會想和那些貨真價實的清官兒們同“流”和“汙”。
“君醉呢?他怎麼沒來?”
“他……起得晚。”塵香的頭更低了,急匆匆朝裡間走去。
“喂,那是女廁,男廁在左邊。”我忙攔住了他。也許是隊伍太長憋得太急了吧,連男女都不分了。
“哦。”他應了一聲,臉紅得象熟透的櫻桃,忙調轉了方向。
我盯著他婀娜的背影,暗歎了一聲,他一個男人,為什麼長這麼好看,我一個女人,怎麼就不長得好看些呢。
“掌櫃的?草紙!草紙!”
我正思考長相的問題,人群卻等不及了,不停催促。我忙應了一聲,回過頭繼續那機械式的動作。忽然一個俗豔得一塌糊塗的身影印入我的眼簾,一連幾天沒有露面的王笑笑同學,正懶洋洋地抱著雙臂,似笑非笑地站在人群中看熱鬧。
“小寶,開門紅嘛,生意這麼好。”
我一把將他拉到旁邊,抓起一大包草紙塞到他手裡,惡狠狠地道:“快過來幫忙,你管女廁,我管男廁!”
“老子只答應借錢,可沒答應幹這個!”痞子不樂意了,臉紅脖子粗地嚷著。
我一看威逼行不通,趕緊改為利誘,苦口婆心地說:“我知道這是你舅舅的祖宅,他生前造了這麼多孽,我這也算是給大家做點好事,給他積點德,也好早日投胎到一戶好人家。”
他果然不再鬧了,瞪了我一會兒,突然臉上表情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雙眉一展,超級淫濺地一笑,高聲唱起來:“大姑娘小姑娘老的少的美人兒哎~~趕緊兒地來瞧一瞧哎!乾淨噴香的新坑等著您哎!……”
……這簡直是職業拉皮條的。我罵了一聲娘,趕忙低下頭分草紙,不敢看旁人臉色。
他這一喊,果真有幾個大媽大嬸期期艾艾地排了過來,不好意思地接過草紙,慌忙入了內室。大媽們出來的時候倒是人人面上帶笑,似乎甚是滿意,有一位還紅著臉朝三少拋了個媚眼。三少居然也欣然接受,點頭道:“走好,走好,下次再來。”
接著便有三五成群的小媳婦兒們,紅著臉,嘻嘻笑著走了過來。再來便是捂著嘴,手拉手,滿臉羞澀的大姑娘們。到最後,還有住臨近的先前光顧過公廁的媳婦們,攙扶著老眼昏花的婆婆一起來的……眼看著女廁門口也排起了長隊,嘰嘰喳喳的好不熱鬧。無論老的少的,美的醜的,三少無不恭敬奉上草紙,外加一個免費美男媚笑,惹得女廁隊伍裡浪笑連連,男廁隊伍裡的老少爺們兒們無不駐足朝女隊裡觀望,甚至忘了領草紙,把眼都看直了。
我嘆了口氣,人長得好看就是好辦事啊。
這一日,成了許多人畢生難忘的一日。這一日,韋氏公廁不知成就了多少姻緣,也至此成了男女青年堂而皇之約會的地方…一對對情侶,分別站在男、女兩隊中,眉來眼去,曖昧叢生。
當然,更多的是單相思的黃花閨女們,多年以後還記得,曾經有一名衣著俗豔的美男子,手捧草紙,滿臉濺笑,臨別時候含情脈脈地說:“下次再來。”
快到晌午的時候,人群才漸漸稀了,我和三少都已是汗流浹背。我累得手足痠軟,靠在牆上動彈不得。他卻還有些意猶未盡,扇著那把暴發戶排紙扇,踱到街口張望了一番才回來,側靠著牆站在我身邊,笑嘻嘻地瞧著我。
“看什麼?”我白了他一眼。
“很少能見著寶小姐這般有氣無力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