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渺小的隊伍中、一艘渺小的星艦裡,一行十二個更為渺小的人,魚貫走過通道。
與此同時,在這艘星艦最近一次出發的行星上,在歐亞大陸的東邊、太平洋的西岸,在常年多雨的四川盆地之內,正值難得的晴天。
下午這個時候,陽光燦爛得耀眼,幾乎刺目。秋老虎在今年最後迴光返照了一把,灼烤著大地;偏偏昨天夜裡下了一點雨,四下的草木蓄水,蒸騰得厲害。結果停機坪又熱又溼,好似熱騰騰的包子籠。
訊號旗手一溜兒小跑,揮手引讓。五架直升機依次落停,各歸其位。
一群迷彩魚貫而下,油彩畫滿了臉,髒兮兮臭烘烘,泥塵混著汗水。機組人員開了艙門躍落地面,一把掀了悶人的頭盔;機修師扶著推車的方向盤,“騰騰”開過去。
職業所需,軍人一旦出動,也免不了“轉場”。老營的人自然不例外。
然而與明星們不同,他們的座機與行跡,一向是鮮少現於人前。
……
機場的後勤開始忙碌,不過駕駛員與乘客們已經清閒了。
保密條例使然,他們雖然也算同過生共過死,彼此之間卻從不結交,只是點個頭一揮手作別。
而後駕駛員去食堂的去食堂,回宿舍的回宿舍。迷彩們則浩浩蕩蕩走入停機坪旁的大廳——其實只有幾個教室那麼大,也就躲雨站站,跟民用機場的候客廳不能比——去大廳那邊的停車場拿他們的車。
有一個陸軍中尉坐在大廳裡等人,一看見楊隊,當即小跑迎了上去。
停車場的車是個大卡。就是再普通不過的軍卡。車子軍綠色,後方撐著那種灰不溜秋的擋雨篷——都回來了,到了自己地盤裡了,趕個路而已,也不是在高原、寒帶,有必要弄什麼裝甲坦克巡邏車麼?
晚上沒人看見也就算了,大白天的開出去,嚇唬誰呢
擾民
迷彩們累得半死,不過直升機上也算是歇過了。所以這會兒,他們有的懶洋洋爬上去,有的躥了幾步跳上去——副駕駛?那個是楊隊專座。
唐勁一開始半死不活往上爬,結果他重心還沒挪上去呢,就看到裡頭趙永剛與史力山掏了身上所有口袋,翻出壓縮餅乾與火腿腸,在分果果
唐勁樂了,翻身上車撲了過去,搶了半截火腿腸一口乾掉
那兩個是在互通有無換著吃,唐勁卻是個撈白食的,當即被他們合力踢打。王建新在旁邊抽冷子偷襲。唐勁臉皮厚呢,拿人手不軟,回以拳腳。其他人習以為常,歇的歇睡的睡看熱鬧的看熱鬧。
這四個人正鬧得歡,車後傳來一聲咳嗽。
是楊隊。
……
唐勁轉頭,看見楊隊臉色那一刻,他的酒窩慢慢兒消失了:“咋了?”
楊隊沒開口,只是招招手,示意唐勁跟他去一邊說話。
怎麼不是手指點了“嚓”一勾?
這待遇太和藹太難得了反常即為妖,不能不令人惶恐。唐勁忙起身下了車,跟著楊隊走,一邊走一邊睃著楊隊面色。
楊隊在口袋裡摸索摸索,走出老遠,才止步摸出一塊疊起來的A4紙。他將那東西捏在手中片刻,開啟來遞給唐勁:“給你個假。”
唐勁更不安了,瞅了瞅楊隊,手蹭著迷彩褲擦了擦,不大情願地接了東西過去看。
上面一張是孫頭簽了名批下來的假條,因為整張紙只用來批了唐勁一個人,也不用裁了。下面兩張是列印的新聞,一張原文、一張譯文。
唐勁當即看最後那張。只一眼,他的目光就釘住了。
楊隊點上了煙,狠狠抽了一口:“回去看看吧。”
其實訊息早就到了,孫興華與唐啟松都試圖聯絡過唐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