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尾遊鳳昂首闊步走到川兮身前,探下冠頂細翎探了探她的氣息,而後好似放心了一般,這才管顧一旁遙岑午肆無忌憚的覬覦。它轉頭看向遙岑午,目光高傲凌厲,額間屬於川兮國佑公主的三色流光紋熠熠閃光。它受不了遙岑午對它垂涎三尺的目光。
火尾遊鳳十分高傲,極重外在浮華,倨傲自高,怎能忍受得了遙岑午如此冒犯,不過片刻,已是一尾羽掃了過去。尾羽如火,熾紅如鞭,終於喚醒了遙岑午。
「啊對對對,救人,救人。」她這才將視線移到毫無聲息的川兮身上。
千也一聽還可以救,僵硬的身子動了動,直直朝著川兮跪了下去。她本想走過去的,可驚嚇過度,她的腿抬不起來,磕到地上後才感覺到顫抖無力,只能慢慢爬過去。她紅著眼盯著躺在地上的人,一步一步爬到她身邊,小心翼翼的抱起她。
她的發器已盡毀,再不似高山流水般恢宏流淌成長長的墨淵,抱起她時,她暗淡的黑髮虛浮的垂落在地,連靈念都沒了。她只剩了連三尺都不到的絲髮,堪堪垂落到腿中的長度,中鬢幽紅的元靈發已盡數變白,回到了元靈剛剛覺醒的元初之始,那脆弱的白,好似下一刻就要消逝了。
「救……快……」她的聲音顫抖到不成調子,乞求的眼神越過濃濃淚目虛望向遙岑午。
她已計較不了遙岑午曾救走她的滅族仇人,她跪在她面前,懇求她救她。
遙岑午顫了顫銀髮。她沒有七情六慾,可她感覺到了她的卑微,小小的孩童,淚眼婆娑跪在她身前仰頭乞求她。她是未來的王者,卻卑微到塵埃裡。
「放心吧,死不了。」遙岑午說著,自腰間環玉中搜尋半晌,找到了一顆蕊珠,「藥靈心間血,可以修復她心源斷落的脈蕊。」
這是前世的三三在玄幽花花谷被攝取的心血,她趕在玄幽花煉化前奪了蕊珠,保下了這兩滴救命的心源血。
千也盯著她手心小小的一顆蕊珠,盯著她懷裡女子唯一生的希望,顫抖著一次次嚥下哽咽。可她還是個孩子,她太小了,驚嚇一場,又升起希望,怎麼也壓不下喉頭劇烈的震顫,她只能用急切的眼神,示意遙岑午快用它救她。
蕊珠埋入川兮血肉模糊的胸口,有一瞬的安靜,千也卻覺得這一瞬如此漫長,這安靜如此恐怖,就像姑姑和這個女人走出狼堡迎向祀獸時一樣恐怖。她屏著呼吸,直到蕊珠碎裂,她心源上斷落的脈蕊閃起幽光。
「謝謝……謝謝……」許久後,千也抱緊懷裡氣息微弱的人,低聲道著謝,不知是在謝遙岑午,還是在謝懷裡的人未拋下她而去。
川兮的氣息很弱,但終究是有了聲息,千也抱著她,專注聽著她慢慢修復的心源一下,一下,緩緩跳動起來。那心跳的聲音很柔弱,只有貼緊了她,才能聽得到。
千也認真的聽著,她從未覺得心跳的聲音如此感人,像救贖的樂章,聽的她想大哭一場。
「還……有嗎?」半晌,她才壓下哽咽,強自鎮定的抬頭問遙岑午。
她還沒完全好起來,她不能哭。
遙岑午搖頭。
千也緊咬著想鬆開桎梏大哭一場的唇,晃著懷裡的身子,懊惱自己前世為什麼不多留下些心血。孑川帝承被祀獸傷了,都需要那麼久的時間,那麼多她的血才能救活,這女人只得了一滴,怎麼能愈好。
遙岑午看她滯著呼吸忍下哽咽,哭一聲又趕緊咬唇壓下,唇滑出齒間漏了哭聲,她再屏住呼吸咬緊,如此往復,強自鎮定的思考著什麼,通紅的眸子因忍著呼吸而腫脹起來。
如此悲慟下的鎮定,太過悽慘,看得遙岑午嘆了口氣。前世裡無知衝動,此世不過十一歲,就已能忍得了如此驚嚇悲愴,去勉力思考了。這死生一場,就是為了重鑄她吧。
「你別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