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林對嶺南很熟悉,先找到了他的結拜兄弟,然後一行人出發去郡守府所在的象城,嶺南也叫象郡,地域面積和南越差不多,人口卻不到南越的一半,而且基本集中在東部。
錢林一提到郡守府就很不自在,當初一群人衝進郡守府,見人就殺,他手刃了仇人後看到滿地的屍體就後悔了,他是想報仇,但並不想亂殺人,等他勸阻同伴時,他們卻已經不聽了。
官員都死了,他們自以為自由了,怎麼肯再回到牢籠裡,於是一發不可收,對外還說他自立為王,想想都可笑的很。
往象城去的路上,隨處都能看到一夥一夥閒散的人群,他們也不做什麼,癱在路邊像是一群乞討的流浪漢,沒有一點精氣神。
李煦到了人多的地方就坐進了馬車,隔著窗簾看到蕭條的街道,和街上亂糟糟的樣子,深感喬安這個父母官不好當啊。
耳邊有嘆氣聲傳來,李煦回頭,聽喬安說:「這是下官第一次來嶺南,不知大燕竟然還有如此頹廢的地方,以前在餘杭,百姓窮歸窮,但一年到頭都在忙碌著,人活著總要有奔頭才行。」
「畢竟剛亂過,秩序還未恢復是正常,當務之急是將各縣鎮的官員選拔上任,讓官府職能儘快發揮作用,這些百姓需要約束和激勵,嚴厲些也無妨。」
喬安明白,但官員的選舉並非那麼容易,尤其嶺南對他而言是完全陌生的地方,他向李煦求教道:「王爺可否幫下官選拔官員?」
「為何?你自己選的人肯定用的更放心吧?」
喬安恭維道:「王爺眼界高,看人準,若能得王爺推舉,那下官就放心多了。」
李煦笑起來,「不瞞你說,本王其實準備了不少人,就等著你來往官府送,只是如此一來,他們就是我順王的人了,你怕嗎?」
喬安朝他拱拱手,極為爽快地回答:「下官求之不得。」
「各村鎮的秩序靠官府肯定一時很難建立起來,你讓底下的官員找來當地的鄉紳耆老,由他們出面管制,可以適當許諾一些好處,比如減賦,比如給他們提供一些便利,或是給他們的家人提供幾個不錯的工作崗位,或者乾脆貼出徵兵告示,只要糧餉到位,年輕人還是很願意入伍的。」
「如此一來,是否會讓百姓覺得不公平,而且好處給多了下官怕他們得寸進尺。」
「這世上哪來的公平?而且你可以做到表面公平,給好處也給的委婉一點,而且也不是白給,而是交換,你怕他們得寸進尺?」李煦朝他露出一個含蓄的微笑,沉聲說:「你一個郡守,要誰生誰就生,還誰死誰就死,聽話的就用著,不聽話的留著做什麼?要是有不好安置的人,本王的礦山隨時歡迎他。」
喬安打了個抖索,第一次認識到順王與他們是不一樣的,他是天生站在百姓頂端的人,俾睨眾生,確實沒人能在他面前耍花招。
「你要知道,這世上永遠不缺蠢人,你也無法得到所有人的認可,但你手握權力,該是他們怕你,討好你,取悅你,你做的事只需要問心無愧就行。」
喬安板正地跪在地上,「多謝王爺賜教。」也許他以前的想法是錯的,當官未必要做個多清廉清正的官,人善被人欺。
「起吧,等到了象城,你就敲鑼打鼓地進城,大肆宣揚,貼出遴選官員的告示,凡是識字一千以上的皆可報名入選,其他各地也讓人如此選官,告訴他們,入選的人都有一年試用期,這一年能做出政績則可轉為正式官員,終生受惠,這是他們一飛沖天的機會,沒人能經得起這種誘惑。」
喬安跪坐在一旁,低聲說道:「是啊,朝廷選官大多出自各世族,能從寒門中走出來的官員少之又少,這是天大的機會,只是下官來嶺南前,朝廷的意思是要從嶺南的幾個大家族中選舉官員。」
「